她心里知晓,他是不乐意自己去的。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是希望自己太太或女朋友尽往金佰利那种欢场里扎的。
可不管怎么说,金佰利的舞女于她而言是个可依赖的营生。她认字不多,除了喝酒和跳舞又不会什么,不做这个,她还能做什么呢?
况且,不论她做什么也好,也无法做到与孟鹤卿比肩。就说王老师吧,认得那么多字,又会教书,一个月不也就赚三十块,才刚刚赶上孟鹤卿的一个零头。
孟鹤卿前脚刚踏进门槛便听见有人在身后阴阳怪气的咳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大哥。
孟鹤林见他停住脚,便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侧目瞪他一眼问道:“我听医院里说,因你才出差回来,便准你休了两天班?”
“是。”
“怎么这两天回家都没见到你人影呢?”
“哦,去朋友家住了。”他说,然后又倏忽想起什么,“你见到我了?”
“你说呢?”孟鹤林说完这话脸色顿时扭曲,扬起巴掌道,“臭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然孟鹤卿既不反抗也不告饶,反将后背递给他,似是要生受了的意思。
孟鹤林到底没下手,依旧没好脸色,揪着他回屋详谈。他倒也坦然,的对于孟鹤林的这个书房,他是从小玩到大的,不见外地往孟鹤林的椅子上一靠,也说不清他这幅模样到底是要任人宰割还是打算鸠占鹊巢。
然在孟鹤林看来,他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度,故而便更加火大。
“你干嘛啊?上邪是不是?孟鹤卿,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吗?”
孟鹤卿不做声就那么看着他,由他发作。
孟鹤林便更加火冒三丈,可因为孟鹤卿不做声,他又无从继续发作下去,便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刚开始的时候你不是很精明吗?你说她,一个连霍家小儿子都不要的女人,你孟家的二少爷却要捡起来,你丢不丢人!你不觉得恶心吗?早知你要犯糊涂,我早该想办法解决了她!”
孟鹤卿本想着且由他大哥发作去,可话说到这个分上,他突然就难受起来:“大哥,你是不是过于自负了?她是个活人,你解决她,打算怎样解决?”
“怎样解决?你想我怎么解决?送走啊,我给她一笔钱,够她花一辈子的钱,再给她买好车票船票,你说她肯不肯走?”
孟鹤卿沉默,他想倘若是这样,那她真的有可能会走,他心里其实也知道,她是个务实的人。
“没话了?合着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同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纠缠嘛!那为什么还要犯糊涂呢?”
他又皱皱眉头说道:“我与她原本就不是谁离开谁就会死的性格。你非这样说,若你给我一辈子够花的钱让我离开你,我也是肯的,非要计算起来,谁不会计算,谁离开谁又活不成呢?”
“你故意是不是!”孟鹤林牙根子都要咬碎了,可孟鹤卿的回应也只是沉默。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孟鹤卿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照理说,他们孟家已经是全临海市最顶尖的那波人了,多少人巴不得能投胎到他们家当儿做女,可偏就是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活像是一个贪心鬼一样,怎么都喂不饱,怎么都养不熟,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孟鹤林知道,他根本就不跟自己交心,也不同父亲交心,但也不是说他不爱自己这个大哥或者不爱父亲,只是他的爱就仅限于此,他就是生性如此。
良久,他才说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样你干嘛非跟她在一起呢?”
“我高兴啊。”他说道,“我既不缺钱,又不是没工作,家里的事有你和父亲,到此为止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难不成我还嫌日子过的不舒适,非要去娶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给自己添堵吗?”
“你……还要娶她?”
“也不是不行。但主要还是怕你和父亲不高兴。但后来我又想了想,你们应当还是关心我多过自己的面子。倘若我以后过的不好,你们恐怕会更加自责。”
“你……你……这样说……”孟鹤林觉得自己脑仁有点儿疼,按按眉心,思索片刻,遂又说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将来跟她就一定能幸福呢?你现在分明就是被她哄的昏了头!她是个什么女人,她们哄男人的手段有多少你知道吗?”
“不知道,大哥知道吗?”
“哎!你这话说的很歹毒啊!我当然也不知道,但术业有专攻嘛,她肯定擅长此道才能从事此业啊!”
孟鹤卿笑了笑说道:“她若知道大哥这样夸她,一定很高兴。”
“你!”孟鹤林一时很难再说什么。
他一向不如孟鹤卿能言善道,可他终究是知道,孟鹤卿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不妥当的,看看手表说道:“我说不过你,但你与她到底谁更糊涂,你应当心里有数。且我必须要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