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玥抱臂,朝远处尚未走远的大理寺一众人扬了扬下巴,“已经查验过了,那药就是皇帝素日常饮用的汤药。”
闻言,李尧更加不解:“那他便如此……驾崩了?”
“也许这就是命数吧。”盯着满目担忧的李尧,李娴玥轻轻勾了勾唇,说道。
与其操心李朝昱的死因,倒不如想想日后谁该坐上帝位。
李朝昱登基不到半年便离奇去世,按道理该是一桩千古悬案,但包括李娴玥在内的见证人似乎并不想惹是生非,只对外宣称皇帝病故,催着修建皇陵的工事更进一步。
一国君主驾崩,周遭交好的国家势必会出席葬礼吊唁。
按尧国礼仪,该需太子出面接见,但碍于太子远在边疆,无法及时赶回,只能先从皇储里另择他人顶替。
皇室嫡系子孙很多,但按辈分,也该是李娴玥出面主持大局,偏偏这时有人提出了异议,说李娴玥残杀外国君主,本身就是负罪之人,不应代表尧国出面接见外方来客。
朝堂上,叶璇清以太后名义垂帘听政,听闻此言,瞧着年凭站在厅堂正中,并不说什么,反而把问题踢回了大臣脚下:“众爱卿怎么看?”
“太后,臣认同年将军的话。”又一个老臣站了出来,道,“北周的使臣定会来我大尧,若此时让琴安公主戴罪出殡,怕是引起两国矛盾,先帝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安息。”
李娴玥听着一口一个罪,手脚逐渐发冷,身体紧绷着,时刻准备上前与其辩驳一番。
这时,突然有人隔着衣袍握了握她的手。
循着找过去,是朱瑛。
朱瑛张了张嘴,意思是“别冲动”。
那群臣子的□□还在继续,话到如今,李娴玥怎能不冲动?
李娴玥正要甩开朱瑛牵制的手,却见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岱动了动,眨眼间便走到了厅堂正中央。
“太后,私认为,应当由长公主主持大局。”
叶璇清蹙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论长幼尊卑,琴安公主与先太子年岁相当,血承一脉,是继承帝位的不二之选;论能力,琴安公主文从雍山玉氏,德才兼备,武从兄长李贤昀,随先帝南征北战,也曾立下赫赫战功;敢问太后,试问有谁尚可与琴安公主争其高下?”
闻言,叶璇清蓦然变了脸色,仅是须臾,放声大笑:“文丞相,本宫记得你向来与李贤昀不对付,如今政敌当前,怎么反而向着他妹妹说话?”
文岱不卑不亢:“臣只为江山社稷而谋,与人无关。”
“好你个文岱。”叶璇清怒极反笑,拍案而起,“既然丞相都发话了,那便依着丞相,由琴安公主李娴玥操持皇帝丧事。”
“但凡出现丁点纰漏,李娴玥与文岱同刑罚处!”
说罢,叶璇清愤然剜了眼与文岱并肩而立的李娴玥,在众臣的恭送声中,拂袖而去。
“她叶璇清倒是清闲,天天躲在灵堂陪着那群妃嫔哭丧。”
卫芸睁眼,似乎还未从睡梦中回神,哑着嗓子说道:“她只是个太妃,连上台面唱戏的机会都没有,你和她较什么劲。”
这家伙,不就是辈分比她大些,按年纪快小她一个弟弟了,竟然还敢教训她?
李娴玥坐在她身边,掐着卫芸的脸,咬牙切齿道:“我和她较劲?分明是她和我对着干!”
“疼疼疼,松手。”李娴玥的一爪子把卫芸掐清醒了,卫芸捂着半边脸,道,“李朝昱膝下无子,死前又没有遗诏,按辈分,这帝位你是坐定了。你虽不如叶璇清权势滔天,但她只是代理朝政,你们这些皇储还活着,终有一人将称帝皇,她哪里还能以后妃的身份摄政?”
叶璇清忧虑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她不会就此罢休。”
“你的直觉不错。”卫芸坐起身,道,“她的确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一时半刻,她没办法对你下手。”
“她没办法对我下手,但不代表她不会对我身边人下手。”李娴玥抿了下唇,声线竟有些颤抖,“兄长他……”
卫芸揉着太阳穴,分外疲倦:“没错,就是他。”
依照李朝昱话中的意思,李贤昀这遭,是注定让他有去无回了。
“我打乱了叶璇清的计划,她必定不会放过我,待卫家那边安置好,这两日我便离开邶封。”卫芸钻回被褥中,闷声闷气地说,“西林军那边我已经替你传过口信了,只要你活着,她们便能随时供你差遣。”
这几天卫芸明面上协助李娴玥忙碌丧礼,私下还替李娴玥布谋,时不时还要处理各方安插于二人身边的眼线。
这些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看着卫芸眼底的乌青,叶璇清点上了安神香,将香炉放在床榻边。
“明日便是出殡的日子,宫里宫外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一缕清香袅袅,卫芸强撑着眼皮,涣散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