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一点火星破开黑暗的楼里,浅汐眠用布条细细将简绥珩脚踝处的伤口缠住。幸而简绥珩有道力护体,血并未喷涌而出。
等血止住,浅汐眠坐到简绥珩身后帮他运气疗伤。
鬼王的结界削弱了浅汐眠的法力,她只能帮简绥珩驱散周身缠绕着的鬼气,无法帮他复原伤口……
就在浅汐眠专心替简绥珩运气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下剧烈撞击。
以为是鬼王重返,浅汐眠立时起身带着简绥珩往后退去,抽出风鸣迎战。
简绥珩捡起掉落一旁的长剑,稍稍抬手拉住浅汐眠的手腕往后带,与浅汐眠并肩站在一起。
撞击声不依不饶,响了约莫五六下,黑暗中霍然泄下一束澄澈月光。
不多时,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轻巧跳进一个蓝白身影。
许是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两把长剑,赤茗拍拍衣摆,不满地挑起眉:“拿剑对着谁呢?你们,真是的。”
看清进来的是赤茗并非鬼王,浅汐眠松了口气,收起风鸣,向赤茗走去:“师兄,你也被鬼王困住了?”
赤茗松了松脖子:“是啊,鬼王那小……故意将我困在满是岔路的结界里,光是找路就费了我不少功夫。”从赤茗一番话中听出赤茗认识鬼王,浅汐眠正欲问她与鬼王有何渊源,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知道尖叫源自方才被她困住的鬼魂,浅汐眠侧身取出袖中火符抛至顶上,唤出火来。
火光照射下,整座楼登时亮堂起来。
视物无碍后,浅汐眠发现前阵被鬼王从楼上丢下来的球原是一颗男人的头颅,头颅附近是烧焦痕迹,溅有一滩黑血。
简绥珩走过去查看,抬头指向上方:“他的身体在顶上。”
浅汐眠顺着简绥珩的手指往顶上看去,果然看到那半截没有头颅的身体正被鬼银丝缠绕着挂在顶上,心口处刺眼地插着一把匕首。
方才鬼火燎目,浅汐眠没有抬头看过顶上,自然不知上边挂着尸身。
赤茗将困在结界中尖叫不停的鬼魂带来,一经靠近头颅,鬼魂不再尖叫,转而发出又细又长的笑声。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副长图,浅汐眠看向楼上不知何时卷起的画卷,抽出风鸣扔上去,划开绑住画身的鬼银丝。
银丝一断,画卷猛然向下铺开。随着画卷摊开,卷在其中的东西骤然自上跌落,砸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浅汐眠垂眸看去,见跌落在地的是一个身形诡异之人,她的脖颈处有一条粗长血痕,身上满是暗红色的血,人已无生息……
赤茗过去扶起那人,浅汐眠蹙眉看着,认出此人正是不久前在鬼魂的记忆中见过的那个浓妆老妇。
老妇的脖子被残忍割开,软塌塌歪斜着,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枯老的脸上尽是狰狞之色,像一张怎样都抚不平的揉纸。
赤茗扶着妇人,蹙起眉:“鬼王不会无缘无故激起凡人的恐惧之心与向生欲望,恐吓他们互相残杀,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浅汐眠也说不准,猜想此事可能与她抓住的鬼魂有关,遂将方才所见告诉他们:“方才这只鬼魂不知因何进了我的身体,我看到她的一部分记忆,这妇人在里面虐待了她。”
简绥珩斟酌着开口:“听闻人若有怨,死后灵魂不会进入轮回,而是滞留在虚无之界化成厉鬼,等鬼婴节再重返人间复仇。”
“没错,虚无之界就是鬼界。”
赤茗面色凝重:“难怪鬼王会现身,这鬼魂的怨气大得惊人,想必在世时遭受过太多痛苦。”
那张一直流着血泪的脸出现在浅汐眠眼前,知道女子定是带着满心怨恨离去,死后灵魂才会不得安宁,浅汐眠不忍地皱起眉:“可有将鬼魂渡化之法?”
赤茗将妇人扔下,拎起不知何时笑得更欢快的鬼魂:“鬼王已出手替她报了仇,她身上的怨气明显消去不少,现下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告诉她,她的仇人已殒命,她自会安心去往轮回之境。”
简绥珩将剑收至身后:“既然鬼王出手是为惩处,为何只死两人,其他人都去了何处?”
对于此事,浅汐眠同样不解,毕竟照方才那样的火势,绝不可能只死两人,想必鬼王在其中还做了其他事。
赤茗提着鬼魂,幽幽开口:“没有尸体便说明他们无事,还是先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这鬼魂的名字,先将她渡化了再说。”
“好。”
他们施法将鬼王设下的结界破开,甫一破开,蓦然看到不远处的暗林上方张着一方巨大结界。
结界里头有两个身影在打斗,一下亮起红蓝光一下亮起金光,战况十分焦灼。
赤茗看向那处,咕哝出声:“我说鬼王设下的结界怎么突然变弱了,原是援兵到了。”
浅汐眠看不清那道几乎是压着鬼王打的身影是哪位仙官,走近问赤茗:“结界里是哪位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