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之淡笑着收回了气场,道:“多谢。”
千实偷偷戳了一下丰之:“你最近好有礼貌。”
丰之盯着千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夫人调教得好。”
千实默了,然后慌了,看到丰之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恼了。
然而还等着看这八卦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千实终究没有继续愤怒,而是瞪着丰之,让他赶紧解开谜底。
丰之笑了笑,将八卦镜支起来,掀开了上面的红布。顿时,正对着镜子前方的、放在茶盘之上的一只蟾蜍茶宠,忽然两腿一蹬,变成一只真正的蟾蜍,从桌上跳下来,嘴里还衔着铜币,一蹦一蹦地跳走了。
千实拍了拍手,赞道:“果然是宝物!居然能将这只蟾蜍现出原形!”
越雅妆原本在一旁矜持又自得地看着,一听千实这样说,明显已经知道了这只茶宠本身就是由蟾蜍幻化而成的,有些惊讶道:“不错,这是十六洞天独有的法器——拨雾镜,可让世间万物拨开云雾,现出原形。我还以为你会认为这镜子能将物件照成活物呢。看来是我夜郎自大,太过小瞧你了。”
千实谦虚道:“宗主自谦了。这样奇妙的镜子和茶宠我也是第一次见,如今果真是长见识了。”
事实上,千实在喝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茶宠非同一般了。即便它滚水不惧遇摔即碎,可它身上蕴含着的生命的气息,早已被千实捕捉到了。
可千实不打算将自己的实力过多地暴露出来。丰之在称呼她为自己的妻子时就通过戒指告诉她,出门在外,两人用夫妻的身份最方便。尤其是千实,不可对外过多展露自己的能力,那她在外势必要借着丰之的手行事,夫妻身份最为名正言顺。
千实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原因无他,出行之前,荀尊已切切嘱咐过她,既是出来寻找真相,便万万不得暴露自己深泽神女的身份,否则容易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祸端,累及师门。
千实重重点头,尤其是到了最后几个字,荀尊特地加重了语气,她的头点得都快晕了。千实严重怀疑师祖这句话的重点其实只有“不要累及师门”。
可大约是两人的演技过于蹩脚,越雅妆似乎对他们夫妻的身份保持怀疑,待他们虽然热情周到,可话里话外总有刺探的意思。
果然,越雅妆笑眯眯道:“能有如此眼力,只怕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人。万嫂子这么厉害,肯定是万石大哥言传身教吧?万嫂子跟着万大哥学了多少年才有今天这样的眼力啊?”
拐着弯地问他们成亲了多少年。
千实答:“半年。”
丰之答:“一年。”
越雅妆缓缓扬起一边的眉毛。
互相嫌弃地对视一眼,千实答:“相识一年,成婚半年。”
丰之道:“自我见过她的第一面起,我就想把她娶回家了。故而对我来说算一年。”
越雅妆支腮望着他们两人:“可我怎么老觉得你俩不是很熟的样子?”
见丰之垂着眸,手里漫不经心地摸着扇子,千实眼角一抽,知道他开始不耐烦了。怕越雅妆被扇飞,千实只得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和他,是家族联姻。然而他一直有一位深爱着的女子,奈何白月光早逝,从此以后,他行尸走肉,而我,因着和他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便做了那个女子的替身。”
丰之摸扇子的手渐渐握紧。
越雅妆的眼睛里冒出了亮光。
千实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入戏,将丰之完全代入话本男主,大肆渲染道:“新婚夜那天,他就对我说,此生此世,他这颗心只属于卿卿,而我,只配得到他的肉|体,呜呜呜呜……”
越雅妆上下扫了丰之一眼,兴奋道:“那也不错了姐妹!”
话本男主丰之额角青筋暴起。
“婚后的生活我举步维艰,卿卿之前的仆从对我态度都是冷嘲热讽的,有的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朝我扔鸡蛋;有个喜欢到处拉屎的仆从还把我关到了地牢里;还有一个老叫我罚站,我的人格我的尊严统统被这些畜生们踩在脚底下。但是!在我深陷地牢的时候,万石哥哥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野菜包子给我,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野菜包子……”越雅妆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似有感悟道:“接下来,你是不是感动得痛哭流涕,甘愿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然而他还是对你挖心挖肾挖肝,最后你死在被城门吊起来的第三天,而他痛苦一辈子直到九十八岁?”
这简直太对了,千实激动地站起来正要附和,指间指环一烫,千实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敢看丰之杀人般的眼神,心虚道:“还没到这步呢,我现在还很完整。”
丰之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八卦镜,凉凉道:“不妨拿这镜子给你俩照一下,看看你们的脑子是由什么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