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到底会搞出什么奇葩的幺蛾子操作,没让庞敦敦跟上来。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何温以在朋友面前,也是要面子的。
学校后门,何母穿了一身破烂衣服,脚上穿了双沾着黄土的鞋子,灰头土脸的,比前半年何温以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瘦。
已经到了骨瘦嶙峋的程度。
何温以远远就看见了和一中校园环境格格不入的何母。
她因为上次的事情,厌烦了何母。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何温以在外面给了何母面子,还算和气地和何母说话,“你怎么忽然到北川来了。”
“怎么,我自己生下来的女儿,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了吗。”何母显然是来跟何温以装可怜的,嘴上却没理不饶人,一点没有低声下气的姿态,“你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打电话联系我,我想你了,担心你,想来看看你。”
何温以沉着一张脸,没什么好的表情,“妈,在我面前,您就别装了吧。”
何温以没掩盖自己话里的不悦,“你忽然大老远跑到北川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何母抿唇,两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同你说。”
“什么事情?”何温以警惕看着何母,后退半步。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结婚了。”何母说出让何温以吃惊的奇葩大消息,“妈妈给你在临安的老家说了一门亲事。”
何母抬手整理着耳边的头发:“你也不用感谢妈妈,我给你说的那门亲事,男方家里很有钱,长相好看,对待老婆还好……”
“妈,”何温以表情僵硬,弯起唇角,“您是指,让成绩在一中一直保持前几名的我,在快要高考的前几天回老家临安跟乡下的老东西结婚生子,延续你跟你老公的基因?”
何母听见何温以说起何父,面色马上一变,整个人都沉下来,“温以,你怎么跟你妈妈我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何温以不是从前那个能被其他人轻易拿捏的小喽啰,不谙世事,“妈。”
何温以抬高了头颅,双手环胸,和何母之间隔着一扇铁门讲话,“您早不跟晚不跟我说这门丧气的婚事,偏偏在高考前几天跟我说,是不是有人给您出了什么招,想让我嫁给临安乡下的那种老不死家里,给你们换点彩礼钱,顺便以后还省了给我交学费的钱?”
何母这才看出来,到北川这个大城市生活了几年的何温以,整个人的气质和气势都变了,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我是你妈妈!”何母铆足架子,攥紧双拳,“当初你哥哥要带着你来北川生活,要是没有我的支持和同意,你根本就不可能如愿来到北川见世面!当时要是没有我在你原本学校的签字,你根本就不可能如愿以偿地转校!”
何温以听见何母破防的尖叫,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所以你现在是气愤,读了更多书的我,不好被你摆布控制了吧。”
何温以看透了何母的可悲,“说到底你还是怕你背后的老公吧,怕他真不要你了,怕他真的跟你离婚了。”
何温以了解自家妈妈。
虽然知道何母平时抠搜,在落后的乡下做了大半辈子的朴实农村妇女,但心地其实不坏,就是性格不坚定。
受过的教育不多,所以分辨不出好坏,很容易就被人拿来当枪使。
何温以不怪责何母,知道光凭何母一个人,是想不出给她说了一门亲事这步棋的。
何温以双手环胸,长长地无声舒出一口气,“你回去吧,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忠告了。”
何母以后到底是想继续给人当枪使,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何温以管不着。
何温以想着,若是何母以后还是坚决投靠何父那边,那在她心里,她也就没有了何母这个妈妈。
何温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本来就一无所有的她,不怕再失去什么。
何温以背着书包,转身要离开。
何母站在何温以背后,却像发了疯,尖叫着用力扯自己的头发:“啊啊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不要妈妈了!你怎么就不听妈妈的话了!”
何温以驻足在原地,忽而恍惚一阵。
原来,当时的陈淮南就是被他妈妈如此威胁着的。
怪不得心里压力大。
何温以叹了口气,回过头:“妈。”
她还能弯唇笑得出来:“如果你是用这操作对付别人,怕是真的能吓到他们。但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从社会最底层的无底洞爬上来的,这招对我没有用。”
从小到大被别人狠心对待过无数次的她,比陈淮南要狠心那么一点点,不怕何母在她面前如何悲情地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