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几日,一行人到了江南腹地杭州,两岸山水美如画,众人为了欣赏美景,船行速度都特意慢了许多。
司书按时吃着药,在几人的照顾下精神终于恢复正常,只是胆子变小了许多,轻易不肯出舱。众人在甲板上观赏两岸美景时,她就只在窗边看看。
闵元在睦衍舱中陪着睦衍处理政务,待到天黑时才回自己舱中,明明头天晚上政务已处理完毕,待到第二天回去时依旧能看到案上文书堆积如山。
睦衍身旁的侍女道:“大人您每晚回去之后,陛下都会批阅奏折到深夜。”
闵元闻言点了点头。
中秋已过去一个月,南方却依然温热,睦衍热度终于消退,但不知怎的,闵元却渐感力不从心,腿脚酸软,终于有天在旁替睦衍磨墨时,闵元手上的奏折还未呈到睦衍案前,闵元眼前一黑,立时倒地不起。
待闵元意识再次清醒时,自己已躺在舱中的床上,身前一人坐在竹椅上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阅读,正是睦衍。
睦衍出现在她舱中,闵元一时之间还以为看花了眼,便静静地看着,待过了片刻才发现不是梦境,猛然挣扎着想起身,睦衍感受到她的动静,走过来扶起她道:“你醒了?”
闵元微微点了点头,连忙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睦衍,身旁无一人服侍。
睦衍见状,轻轻道:“朕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搅。已叫他们到外间做事。”边说边倒了杯水,递到闵元面前。
闵元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睦衍,垂头低声说了句:“臣不敢。”
睦衍往前递了递,道:“也没旁人,赶紧喝了吧。”
闵元这才接过来,嗓子干渴欲裂。
睦衍皱着眉道:“你身子怎么越来越虚弱了,明明太医都在细心照顾。”而后叹了口气:“是朕的错,把你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闵元忙道:“是臣自己身体虚弱,不过吹了几天的风,竟然就倒在陛下面前,失了礼仪。”
睦衍坐在床沿,沉默不语,只盯着闵元看。
舱中一时有些静寂。
不知为何,闵元却突然间不敢抬起头。
脸上不知是烧的还是热的,只觉一阵阵热度直不停涌到脸上,只好低头拼命喝杯里已经见底的水。
睦衍终于开口:“子衿,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闵元心里一紧,直觉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下意识便想拒绝。
还未出声,睦衍已开口:“我要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想遵从本心。”
睦衍叹了口气,轻轻道:“后位空虚以来,朝中重臣频频劝我另择新后,我听在耳中心乱如麻。外人不晓得,朕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曾在宫外意外见过窦云一面。多年过去,具体情景俱已淡忘,但当时内心心动的感觉却还恍如昨日。但不知是不是朕跟窦云的福气没修好,这辈子缘分竟会如此浅薄,以致有这些变故。这么多年,你在我身旁做事,彼此俱是再了解不过了,朝野内外一直有一些关于你我的谣言,想必你也听过几句。”
睦衍直直看着闵元,柔声道:“我到此时,已无心再绕,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白首到老。”
闵元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睦衍半天听不见回应,语气略有些结巴,轻轻摇了摇闵元:“子衿?”
闵元仍然处于震惊中,闻声抬起头,脸上已红成一片:“臣,我……”
睦衍见状,立时也红了脸,忙站起身道:“今日跟你说这件事,是有些仓促,你再认真思量思量。我,朕先走了。”
顿时走出舱外。
闵元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睦衍逃一般走出舱外。
南下已近尾声,新政成效大出意料,睦衍十分高兴。过了几日终于到了杭州,众人情绪不由高涨。西湖山光水色景色宜人。睦衍兴致冲冲,在画舫上一试随侍众臣丹青。侍女们刚为官员们展好纸,磨好墨,天空突然下起雨。众人纷纷从画舫中看过去,见雨下在河里,烟笼远树,景致更妙。一时满船官员皆看呆了。
睦衍感慨道:“不愧是江南腹地,烟雨景致果然胜于别处。”笑转向闵元道:“如此风光,想必闵尚书的画已是成竹在胸了。”
众官员含笑齐齐看向闵元,闵元终于回过神来,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江南景致确实更见风采。”
睦衍走到闵元案旁,微微笑道:“那朕便等子衿画成了。”
闵元含笑点了点头,挽袖提笔构思。
傍晚时,闵元的画终于作好,睦衍先前命她作完便将画拿到他舱中。闵元吃完午饭,便将画拿出来重新润色,润色间隙,她从舱中窗户略开的缝隙当中,见一人匆匆走进睦衍舱中。十分陌生的面孔,闵元微微皱起眉。而后又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她已无心思考其他事情,自从睦衍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闵元心乱如麻,思绪万千。闵元重新将注意力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