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与王文霸仍站在那画前唠叨个不休,先是从那小蜜蜂的公母讲到牡丹花瓣的脉络分布,再从那丝线的走势做工讲到染料的配色,时而抚掌大赞,时而彼此拥抱着痛哭流涕,又时而争的面红耳赤,最后直将那袍子赞的仿似天衣一般,二人足足讲了一个时辰,唾沫星子乱飞,直溅的那画上一片狼藉。这一番高论,直把唐糖惊得头晕目眩,到最后唐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抑或是自己的功力不够,看不到那一身花团锦簇的华服。终于二人讲的累了,方才落座喝茶,边喝茶边一本正经的讨论。
王文霸道:“贤弟真我生平所遇第一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言毕,斜着眼看了一眼唐糖,满是不屑,仿似再道:“你还未曾入得门来,又岂能理解老夫?”唐糖将头转过一边,不去理他。
阿星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朝闻道夕死可矣,小弟此生再无遗憾···”
顿了顿,突地,阿星又道:“老哥,我忽然想起那夜踢那李寡妇门时,曾看到一个背影鬼鬼祟祟趴在那李寡妇家的后墙头上,似在···似在偷看那李寡妇洗澡,那背影好似···”原来阿星还一直在想着此事。
王文霸大惊,一张大白脸变得通红,赶紧伸手捂住了阿星的嘴巴,急道:“噫,贤弟,那画中尚有些未明之处,愚兄再为你讲解一番···”说罢,又将阿星拉至画前指指点点起来。
唐糖只觉得阵阵反胃,暗道:这两个货都不是好人!
王文霸又讲解了一番,忽正色道:“贤弟,我这秘术向不传人,只因平生遇一知己不易,你我既然如此投契,何不皆为异姓兄弟,也好为那后世留一段美谈,贤弟意下如何?”
阿星谦道:“小弟早有此意,只是却高攀了”
王文霸哈哈大笑,拉着阿星的手跪在地上,二人一起向苍天磕了几个头,又罚下了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重誓,只是阿星却无论如何也不说那“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王文霸倒也不以为意。
二人拜罢,站起来相视哈哈大笑,仿似天下尽在掌握。
笑罢,阿星问道:“不知大哥那秘术唤作何来?”
王文霸一笑道:“那秘术便唤作‘无中生有’,乃愚兄不传之秘,今日传与了兄弟,日后贤弟以此行走江湖,必然前途无量啊!”
阿星不停吃吃地笑,笑的便如一朵花儿一般。唐糖则一脸嫌恶的看着他。
阿星转头向唐糖道:“日后我若发达了,定然不会忘了你,你有福了!”说罢哈哈大笑,仿似真的发达了一般。唐糖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力踢了他一脚。
阿星与王文霸又闲扯了几句,窗外又是一阵寒风,风中夹杂着一声若有若无的一声呼唤,唐糖与阿星尽皆没有留意,王文霸却霍的站起,双手攥紧,支起了耳朵,脸涨得通红,显得极为紧张,又听了一会,竟然浑身发抖起来。
阿星奇道:“大哥,你这是为何?”
王文霸颤声道:“兄弟,你可曾听到那声音?”
阿星满是疑惑,道:“哪里有什么声音?”
王文霸深吸了几口气,又镇定下来,淡淡地道:“上苍传下旨意,又褒奖愚兄了···”随后叹了口气道:“唉,世俗之虚名,老夫早已看淡,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这··这可如何是好?”
阿星道:“恭喜大哥,以大哥之才却是受之无愧!”
王文霸哈哈一笑,却是不住地点头,顿了顿方道:“贤弟,愚兄天命在身,要离开此地了,今后也不再返回此地,最后一夜未想能遇一知己,真是缘分不浅···”言毕,起身向唐糖、阿星拱了拱手。
唐糖点了点头,阿星赶紧起身相送,送出屋外,又说了好一阵子话,两人方才握手而别。
阿星返回屋中,满脸失落,沉默不语。唐糖叹了口气,道:“终于解脱了!你去把屋子收拾一下,本公子要休息了!”
阿星大怒,道:“你还真把我当你的仆人了,我可不会低三下四的伺候人!再说本公子马上便要发达起来,岂能与人为奴?”顿了顿,又道:“你给多少工钱?”
唐糖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看着阿星道:“你怎能把那王文霸说的话当真?他那些文章流传不到后世,即使传至后世,也不过万世骂名罢了。你还不如脚踏实地,先从做仆人开始,也好有个生计,你跟着我闯荡江湖,待得日后我成名返回家乡,你便在唐家做一名下人,你终生也便有了归宿,岂不是强过在此坑蒙拐骗?”随后又道:“我便每月给你二两银子,你看如何?这待遇可不低···”
阿星想了想道:“包吃包住吗?”
唐糖不耐烦地道:“包!”
阿星又道:“吃什么?住什么?什么标准?这得事先说清楚。下人吃的东西我可咽不下!”
唐糖一阵恼怒,道:“跟我吃住相同!我这人脾性好,向来视下人如兄弟,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唐家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