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阿星苦笑道:“你这又何必呢”
柳残阳脸上肌肉扭曲,强忍着疼痛,道:“唐公子,你是谁?”
唐糖一愣,心中惊疑不定,强自镇定道:“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柳残阳又道:“敢问唐公子,你可知我是谁?”
唐糖轻声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阁下。”
柳残阳又向阿星道:“阿星公子,你又以为如何呢?”
阿星一脸歉然,道:“我也从未见过阁下!”
柳残阳咬着牙,道:“好!好!这便好!我也未曾见过二位,告辞了!”将剑插入胡琴中,转身又在雪地上不住地摸索起来,他眼睛失明,于雪地上摸索了半晌,仍是不见竹杖,血沿着面颊滴落,片刻之间便将身边白雪染成一片猩红。
唐糖心中不忍,紧走几步,将竹杖捡起,来到他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道:“柳大侠,竹杖在这里”顿了顿又从囊中掏出几粒丹药,道:“这里有些丹药,都是唐门秘制,颇有些功效,柳大侠服下吧”
柳残阳接过丹药,淡淡地道:“多谢公子”随即又抓住唐糖手腕,低低的声音道:“在下有一言相告,公子行走江湖之际莫要如此善良!须知这江湖人心险恶,善恶难分,公子还是快快回唐门去吧”说罢不再理会二人,点着竹杖,颤巍巍转身离去,一个背影漫天风雪之中,说不出的萧索落寞,终于转过街角不见了踪影。
唐糖呆呆发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不通他为何会说这些话,似乎意有所指。阿星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唐糖看着他,眼中尽是怀疑,却笑道:“阿星,你方才真是忠勇,果是合格的家奴!我会赏你的”
阿星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莫再让人捅我两剑练手,我便谢天谢地了,赏是不敢要了!”
唐糖笑道:“你这人就是小气记仇,我岂能害你?方才那乃是权宜之计”
阿星笑吟吟地紧盯着她,唐糖只觉浑身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阿星笑道:“真的?”
唐糖脸上一红,道:“真的!好吧,不说这些了。回去我给你换两件新衣服,把你好好打扮一番,以你如此俊美的相貌配上这身衣服,真是可惜了!”
阿星又叹了口气,悠悠地道:“谁说不是呢!”
二人胡乱说了几句话,休息了片刻,唐糖转身背起玉罗刹,携着阿星返回王家。
柳残阳独行风雪之中,虽已服了药,疼痛却仍是阵阵袭来,他伤的很重。
他昂着头大步而行,步履轻盈,风雪扑面而来,但他觉得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这种心境他已多年未曾体会过,他甚至想要放声大笑,一如少年时纵马江湖!却终于忍住,就像个怀揣着秘密的孩子。
雪,洋洋洒洒,寒意砭人肌骨,当年也是这般的雪夜。
那一年,他正值盛年,初出师门,不几年功夫已然闯出了名头,‘潇湘剑客’更被视为近数十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未来可期,他踌躇满志,欲要干一番大事,但是他还差一点声望,就差一点点!
于是,他找到了黑风寨,这一处江湖巨寇汇聚之地,上个月他们刚干了一票大买卖----灭了一处村寨,惹起了武林公愤,柳残阳便找上了他们。
一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机会,只要擒下这群毛贼,哪怕不能尽数擒下,只要抓的几个他们几个主脑人物,他的江湖声望将会更上层楼,他将成为正义的化身,这武林中最难得的便是好名声!权势、财富都将随之滚滚而来,而且都是他应得的!每念及此,他便有几次险些要笑出声来,他正值盛年!
只不过他想错了,黑风寨并不都是毛贼,甚至颇有几名好手,功夫很好的好手,好的让他猝不及防,好的让他后悔!
他杀了其中的五人,伤了八人,自己却也失手被擒,他败了!败的很惨,他们没有立时杀他,只是将他扒光了衣服挂在大寨的旗杆上,要将他羞辱的够了才将他杀掉!漫天大雪,寒风猎猎,他光着身子吊在旗杆上,他落泪了,这种羞辱胜他承受不起!他后悔了,他本不该如此大意,他朋友很多,应该多带上几个人的。
山寨的大厅中灯火辉煌,男子的呼喝,女子的惊叫,传入耳中仿似嘲讽,他懊悔的想要堵住耳朵,但不能。
就在此时,山寨外一阵马蹄声乱,一人大步而入,一袭青衫,手握三尺青锋,剑身上光华流动,仿似秋水泛波,一片雪亮,这是一名剑客。
柳残阳看不清那人容貌,他戴着一副面具,一副狰狞的青铜鬼面,令人不寒而栗。柳残阳顾不得想这些,仿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开始呼救,那人理都不理,直向大厅走去。
随后,柳残阳便听到了叫骂声,嘶喊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叫,不久一切又归于沉寂,数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厅中连滚带爬的跑出,大喊着:“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