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二人已至黑山县城,又待了半晌,等到城门大开之时,二人第一批进了县城。进城寻了家客栈,又要了两间客房,暂时安顿下来。那阿星为人节俭,本想只开一间房,无奈唐月儿死活不同意,争执了良久,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也只得收了为主子省钱的心思。
二人在店中歇了半日,吃过了中饭,唐月儿又将小二唤了来,赏给他二两银子,向他打听钦差巡查地方之事。那小二收了钱,欢喜无限,自是知无不言,便将所见所闻尽皆与唐月儿说了。原来那钦差已到了两日,承黑老太爷献了一处宅子作为下榻之处,兼之办公听讼、往来应酬,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小二边说边赞:“这钦差老爷可非凡人,才来了两日便将历年积案清理一空,又每日派心腹人深入民间明察暗访,了解民间疾苦,确是位能员干吏!”
唐月儿听的点了点头,笑道:“这自是此处百姓的福分。不过据我所知,以毕子老爷之断案如神,又哪里来的积案!那钦差大人见了毕子老爷这等好官,还不得奏本章保举他老人家?”
“公子说的甚是!”小二正色说道,“若是钦差见了毕子老爷,本来定是要上奏朝廷的,只是他还未到时,那毕子老爷已然接到了朝廷的升迁调令,连夜赶往京城去了,据说是升了个顺天府尹的大官儿!”
唐月儿点了点头,暗道:“便宜了这狗官。”
小二接着又道:“毕子老爷确是个有能量的人,此番升迁,听说是走了朝中魏督的门子。”
唐月儿笑了笑,她却也听说过魏督其人,那乃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颇受宠信。小二又将其他街谈巷议与唐月儿说了些,尽是些虚无缥缈、怪力乱神之词,唐月儿又听了片刻,只觉虚词无用,也便将他打发了。待得掌灯时分,唐月儿唤过阿星,嘱咐了他两句,两人用过了饭,见外面已是夜深人静,便即出发,直奔城北钦差公馆而去。
阿星跟在唐月儿身后,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咱们这是去喊冤告状么?”
“告状?”唐月儿哼了一声,“唐门之人从不告状,那官府自会为咱们做主!”
阿星一怔,不知她是何意。
唐月儿见他不解,便解释道:“今日我带你潜入钦差之处,用药物将那钦差挟持了,他自会为咱们做主。”
阿星叹了一声,道:“忒暴力,若换了我便使个美人计----”
“哈!”唐月儿一声冷笑,却不再说话。
阿星又问道:“公子便不怕人家事后追究么?”说话时脸上尽是忧虑之色。
“我这算是最温柔的手段哩!”唐月儿看了看阿星,翻了个白眼,眼中尽是不屑,“我挟持钦差只为借他之手将此案办成铁案,布告天下,若非如此,只需直接暗中取了那钟老贼等人的人头即可,何必如此麻烦?至于事后追究与否嘛,------你还不知道这为官之道,只要钦差下了令,他又怎好事后翻案,这岂不是授人以柄!再说了,你我办完事即已离开,浪迹天涯,他又到哪里去寻咱们!”
“你不怕他追究唐门?”阿星问道。
“追究唐门?”唐月儿一阵大笑,冷冷盯着阿星,“今日我便将实情与你说了罢!这天下谁敢无凭无据追究唐门?-----哼,官府?朝廷?江湖的高级玩法-----你不懂!”
阿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叹道:“我确实不懂得你们。”
二人边说边行,不一时便来到了一座宅院前。只见那大门敞开着,内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门前更有八名士卒站立守卫。阿星倒抽了口凉气,小声道:“此地戒备森严,这可如何进去?公子之计不可行,咱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罢。”
唐月儿瞪了他一眼,拉着他来至僻静处,才道:“此时尚早,再待片刻。钦差巡访非是皇帝出行,虽有戒备也不严密,不必着急。”
阿星看她甚有把握,也不好再劝,只得躲在了她身后。二人直等到半夜,方见宅内灯火渐熄。唐月儿抬肘轻轻撞了阿星一记,悄声道:“别睡了,机会来了。”说罢便悄悄绕到宅子后门,阿星揉着眼睛于后紧随。二人来至后门,藏身黑暗之中,唐月儿四下看了看,又捡起一块石子投入院中,只听一声脆响,更无人声。唐月儿放下心来,轻轻一跃直上高墙,伏低了身形四下观瞧。眼前只是一处小花园,树木高耸,鲜花繁盛,却是正好借此掩藏形迹;花园不远处的屋中透出微微烛光,门前更有两名侍卫守护,定是那钦差所居之处!
唐月儿猜的不错,那正是钦差歇息之处。因那钦差乃是个好静之人,平生最喜摆弄花草,又爱吟诗作赋,先前也看了几处宅子,却总觉不甚称心,或嫌其流于俗套,又或厌其鄙陋,直到见了黑老太爷这处宅子才觉舒心,又是最爱这花园幽静清雅,虽不甚大,却也是布置精细,颇有江南园林之风,于是便定了此地作为公馆,又寻了这花园最近处的屋子下榻歇息,每日朝起吟诗,晚间散步,却也颇畅心怀。
唐月儿趴于墙头上,伸手掏出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