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
“造梦的人早已征服世界。”这不是一句妄言,这是一种描述,拥有梦想且追逐梦想的人们正在用人生的光芒掌控一切。来自于人类的光芒只有两种——道德与梦想,没有这两样东西,则过去未来皆如长夜。
她想回到那个被她征服了的世界里。
她逐渐在自己的困境中察觉到一些真相,她不后悔追逐齐方素的决定,但也不觉得这个决定值得赞颂。她太放肆了,以为前路的阻碍唯有自己的胆怯,其实不然,她的举动免不了会产生某种破坏,对她自己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
如果是和田静住同一间宿舍之前的她,对公司培养的明星不会太在意,不会为他们浪费过多时间,哪怕他们在名义上是她的同事。
可自从看了出道舞台的录制,自从想着要离开公司以及周围这片糟糕的环境,安木槿控制不住自己更多地看向田静。
除了管理练习室的工作人员,最知道田静有多么拼命用功的人就是安木槿。田静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牺牲了可以牺牲的所有,用这样的冲劲往前奔跑,以一名了不起的唱跳歌手的身份站到了舞台上。
她将田静出道后的每一个舞台、每一场综艺都仔仔细细看过了,所有,全都看过,且都看了许多遍。
她希望从中看出田静长时间逼迫自己进行地狱训练的成果。
那并非以十分明显的画面呈现,舞台上的摄影师和节目的导演都极有经验,懂得利用拍摄手法和镜头切换等方式帮助舞台上的表演者藏拙,让大家的能力在视觉上趋于一致,极大程度地提高舞台质量。
但仔细多看几遍能够看出来,田静在组合里鹤立鸡群。
且还有各家粉丝们拍摄的视频,有时候她们拍摄的视频正好是铁证,证明了其他成员临时抱佛脚的曾经和想要偷懒的现下。
不管外界的声音如何,不管谁动了歪心思使了小动作,都无法改变事实,田静就是新的女子组合里的灵魂人物,是她们每一个舞台中心的定海神针,无论唱还是跳。
一个不怎么受到关注的人,甚至是受到了一些无端白眼的人,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人,这种反差很可笑。
娱乐圈是毫无公道可言的地方。
可这就是田静愿意奋身投入去拼搏的地方,肮脏,凌乱,不讲道理,劣币驱逐良币,然而又有最热烈璀璨的灯光与掌声,最浩大的声势,最激烈的追逐与爱慕。
安木槿除了表演花艺和在公司里参加大考小考之外,没有站在台上受众人瞩目的经验,她不能完全理解田静历经千辛万苦走到台前被灯光照耀的感受,无法知道田静勾画未来的勇气和决心来自于怎样的力量,也不懂得田静身处乱象中的平静有多么深刻的含义,难道满身泥泞的时候去摘取河中唯一一朵盛开的水莲,就能够让自己身上莫名沾染上的脏水得到宽恕吗?
所以这个地方不适合她,安木槿想。
她没有向往,也就得不到进取的力量。
所以她对于这个地方必须敬而远之。
她因其中所有人为了追寻灿烂梦想的坚持而产生敬佩,也因其中所有卑劣手段而产生畏惧,她不适合深入此处,只适合远远观看。
她想家了。她渴望能够回到她的家,闻着她从小闻到大的花香,享受一如既往的温暖,完成她一直学习的技艺,创造属于她的美好作品。
正想着,手机叫了两声,安木槿看了眼屏幕,而后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安隽客找她,说是明天会到一批不错的白玉兰,让她需要的话就回安氏花艺去拿。
她前几天跟安隽客报备过打算做一个像白玉一样的作品,安隽客建议她用白玉兰当主要部分,她也觉得白玉兰挺合适,便请安隽客帮忙留意,如果有质量好的花材就通知她。
自从聊天记录泄露之后,安木槿不敢再在微信里和安隽客乱说话,父女间的交流基本上变成安隽客在微信里发发牢骚骂骂她,而她只温顺地回复三言两语,胡言乱语和正经话都不敢说。要是她实在憋不住要说话,就给安隽客打语音电话直接说,不留任何能让别人看得见的痕迹。
且她和齐方素走得近了,不需要老是以送花艺作品当借口去见齐方素,于是她回工作室使用花材的次数也减少了,安隽客看见她的次数减少,脾气发作起来要挑剔她的次数也就相应地减少。
这倒是让她和安隽客的冲突缓和了许多,距离产生美,安隽客见不着她的人,就会有点想她,对她的态度也会有点软下来,有过两次还主动问她最近忙不忙、需不需要用什么花材练习。
安隽客似乎担心她不回去,特意给她拍了两张照片,明白告诉她这批白玉兰的质量是真好,她不拿就亏了。
安木槿看着老父亲给她发的照片,轻轻叹气,吸吸鼻子,抹抹眼泪,给安隽客回复,“爸爸,我想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安隽客给她发了六个字,“可以,想回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