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运的座位没有任何改动。
反倒是她的前桌、同桌,以及后桌,统统都被换了。
不过,她的斜前桌,也就是韦骏,没被换掉。
黎三枝新换的座位跑到最前排去了,但她倒没有很不满,念叨几句也就接受了。
杨新迎跟苏开运成为了同桌。
可即便成为同桌,杨新迎跟苏开运的上一任同桌并无多大区别,他们并说不了多少句话。
比起跟苏开运说话,杨新迎跟前桌韦骏的交流会变得多一些。
但往往是韦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杨新迎要么用一句话搪塞掉,要么就轻飘飘地回一句“哦”,不过韦骏明显就是比较外向、心大的那类人,他习惯跟杨新迎如此的对话,并无任何不适。
苏开运跟杨新迎同桌的第三天。
放学铃敲响后,教室里的人立马少了一大半,韦骏跟杨新迎都在收拾东西。
苏开运彼时又在跟一道题纠缠,埋头写着什么。
略安静下来的教室,哪怕无心关注,也能很轻易地捕捉到同学交流的说话内容。
“徐礼升那家伙,听说在实验一中过得还挺不错的。”韦骏边拉上书包拉链,边问:“周末是他生日,他好像组了个我们初中同学的聚会,你去吗?”
杨新迎没立即回答,他弯腰,捡拾起地上的一块橡皮,轻轻放在苏开运的桌子上——苏开运不小心掉下去的。
而后,杨新迎才回复韦骏:“……不知道。”
苏开运愣了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橡皮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了,“谢谢。”
苏开运慢半拍道。
最近天黑得快,教室顶部的白炽灯开着,窗外的天是灰霾蓝色,往远处望去,依稀还能看见被点亮的几点灯火。
杨新迎轻轻瞥了她一眼,墨黑色的眸似是倒映着顶灯的亮光,也像是盛着什么情绪。
那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眼,但苏开运竟看得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那双眼,很轻很微地弯了一下。
杨新迎跟着韦骏踏出教室,苏开运对着那道还差一个解题步骤就能算出结果的题目,发呆了很久,迟迟没有动笔,而直到黎三枝收拾完东西来找她去食堂,苏开运才回神,但她像是莫名空缺了一段记忆,记不清杨新迎刚刚是否有跟她说什么了。
去食堂路上,黎三枝跟苏开运并肩而走,“开运,你怎么了?看着好像有点心神不宁。”
苏开运摇头,“……没事。”
——杨新迎那时应该对她说了什么的,因为她此刻的心跳得很快。
心脏振动着薄薄的胸腔。
苏开运忽然有些想捂住自己的心跳,怕如此吵闹的心跳会惊扰到其他人。
吃完晚饭回来,苏开运坐回座位,准备继续写题,她将自己刚刚还未写完的卷子抽出来,准备继续写完成那道计算到一半的题目。
但那道题就像无解似的,苏开运重新算了很久,换了好几个计算方法,还是没能得出一个较为靠谱的答案。
解不开的题,让苏开运不由得开始放空。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个问题:那时候杨新迎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呢?
好像是——
我、也、喜、欢、你——
可为什么杨新迎要用“也”?
她好像还没表白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苏开运倏然感到有些悲伤。
……
苏开运眨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灯。
没拉紧的窗帘,有晨曦的微茫洒落。
苏开运后知后觉,原来她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天亮了,梦就碎了。
可从混沌的梦里醒来,苏开运的心却空得厉害。
分明她什么都没失去,但她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