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时,将将夜里,风清婉正挺着大肚子收拾行李细软,余光瞥见门口有人,也没细看,以为是邻居阿嫂,便随口招呼了一句:“阿嫂,进来坐坐呀。”
却见那人一动不动,她有些奇怪,转头仔细一看,愣了一下:“素还真?”
素还真定定站在那里,面上似悲似喜,眼里是心碎的温柔,仿佛将所有月光揉碎,融化,再盛入他的眼里。
听到她唤他,急急上前两步,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脚步竟迟疑了起来,神色亦变得复杂:“风姑娘。”
这声称呼一出,风清婉便知晓了,她颔首:“你都知道了?”
素还真道:“是的,采铃昨夜给素某托了梦,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
风清婉淡淡道:“那就行,坐下聊吧。”
说着便准备给他烧水泡壶茶,素还真见状,急忙拦住她:“风姑娘有孕在身,不必麻烦,素某自己来。”
风清婉也不多费口舌:“茶在柜子上,热水自己烧。”
等待水开时,素还真出来跟她聊天。
其实这种感觉很奇怪,眼前的人是熟悉的面容,灵魂却是截然不同了,于是连带着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透露着一种坚定自持,清冷又疏离。
这种感觉让素还真无所适从,他爱着眼前的人,久别重逢的狂喜让他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却也知道,眼前的人换了灵魂,这么做,已经不合适了。
就在他迷茫时,风清婉开口了:“昨夜托梦,你今天就到,日行千里,功夫果然不错。”
素还真平复着心情,尽量用着平和的语气:“素某昨夜梦醒便起身赶路。”
风清婉这才注意到他今日未戴莲花冠,长发如雪,瀑布一般披散着,看来的确匆忙。
她想起了什么:“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今天水米未进。”
素还真道:“风姑娘不必费心,修道之人时常辟谷,就是数月不餐亦可。”
风清婉颔首:“那可真节省粮食。”
素还真斟酌道:“不过辟谷之时亦会用金丹来巩固。”
风清婉笑了一笑:“浓缩是精华么。”
素还真见她笑,只觉得心头紧绷的弦亦松弛下来,她笑起来很美,很动人。
其实在不夜天的七天里,风采铃鲜少有笑意,她总是带着一点忧郁的心事,背负得太多,就忘了怎么笑。
对他们来说,笑,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笑也是笑不明朗的。
风清婉起身:“来者是客,让你饿肚子总归说不过去,再说家里也不差这点米。”
说着便去厨房给他下一碗面,这时水开了,素还真进来取热水泡茶,泡好了茶也不出去,就那么静静守在灶台边,看她给他做一碗面。
风清婉余光瞥见他又站着不动了,想也知道他在看她,心中一叹,也是个痴人,当下便道:“素还真,你当下是什么感觉?”
素还真斟酌着:“劣者不知,只觉得很复杂,欢喜,难过,痛苦,懊悔,愧疚,五味杂陈。”
风清婉轻嗤:“要不你改名叫素五味罢。”
素还真苦笑:“五味之中,四味皆苦。”
风清婉笑道:“这不正常么,年年莲子苦在心,不苦又怎么叫清香白莲。”
素还真闻言,心下无奈道:“风姑娘莫要再取笑素某人了。”
风清婉闻言正色看他:“素还真,你须明白,采铃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只为换你和续缘一世平安,幸福快乐,而不是依旧每日眉头紧皱,你再如此下去,岂不是辜负了采铃一番心意。”
素还真叹声:“素某受教了。”
风清婉道:“那出去喝口茶吧,记得茶里加点糖,不然我怕你一会儿开口又是一股苦味。”
素还真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嫌弃也不恼,只是笑笑,便出去泡茶喝。
不过甜茶也有一番滋味。
不多时,风清婉便将面盛出来了,面条晶莹,上面卧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加几片碧绿的蔬菜,看起来格外香。
素还真接过她手中的面,又搀扶着她坐下:“多谢风姑娘。”
风清婉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养生茶,道:“快吃吧,吃饱了好商量。”
这话听起来不知怎的,总归是有点怪。
看她表情又淡然的很,素还真只好低下头吃面,面很劲道,汤很鲜,肚子也饿,吃起来更香。
风清婉看他吃面也能吃出不一样的儒雅之气,不由感叹,不愧是百年修道之人,吃饭都自带仙风道骨之感。
素还真吃完面,刷了碗,出来和风清婉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风清婉将素续缘的事跟他大概讲了一下,素还真沉吟片刻道:“如今武林动荡,琉璃仙境亦不够安全,不过总归吾有好友相护,待续缘出生长大些后,再安排你们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