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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哭泣(1 / 4)

八月一日,全国大赛开始前一天。真理走出名古屋站,人来来往往,只有内田弥实的金发格外的显眼。真理高高举起手,表姐也看见了她,高兴地向她迎了过来。

七月结束前,表姐罕见地打了电话回来,说想给真理过生日。因此,真理没有前往静冈坐新干线,而是来到了姐姐所在的名古屋。将近三年未见,弥实剪了新发型,更显得雌雄莫辨,和神奈川知名篮球运动员藤真健司气质接近。真理敏锐地发现,姐姐的鼻翼亮晶晶的,转过头一看,果然多了一个金属钉,同侧的耳垂被纱布包了起来,只露出耳廓上面的耳骨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先听好消息吧。”弥实搂过真理的肩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和那个人渣分手了!彻底拜拜了!乐队也退出了!还有一个……也是好消息!我打算在大阪常住了,有家乐器店愿意让我在那里长期工作,卖琴,也兼职老师。真理的状况怎么样呀?感觉瘦了,听叔叔说你生了场大病,夏天发烧很难受的吧,可怜死了。嗓子还难受吗?我在大阪买到了效果很好的润喉糖,来,伸手。”

真理乖乖伸出手,看弥实从外套里翻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深褐色的糖果,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她把糖放进嘴里,清凉微甜的草药气息在嘴里炸开,嗓子也确实舒服多了。

“我最近可是收获满满,感觉就没有做不好的事。”弥实语速极快,喋喋不休,真理安静地含着润喉糖,做一个乖巧的倾听者。看着弥实耳朵上的包扎,她猜测姐姐不是和人打架,就是自己扎耳洞弄伤了耳垂。弥实看起来非常兴奋,有一种病态的狂热情绪,到底是真的很兴奋,还是为了掩盖某种情绪,真理也难以知晓。

“中午想吃什么?炸虾,鳗鱼饭,宽面,还是什么?吃什么都可以哦,不用着急,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甚至带你逛逛都行。其实我从来没有在名古屋好好玩过呢,啊,那个看起来很好吃哦。要不要吃可乐饼?”

真理只能点头。弥实喜欢规划和安排,两个小时的时间,也要挤出一部分去陶瓷博物馆转一圈。下午两点,两人登上前往广岛的新干线,弥实这才沉默下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疲倦的表情。她向窗边靠过去,结果蹭到了耳垂的伤口,“嘶”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体。

真理默默抓住了弥实的手。弥实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反握回去。她们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弥实叹了口气,把头放在了真理的肩膀上。

“广岛。”她轻轻地说,“他也说让我来。我本来不想去的。有你陪我,感觉还好些。”

“前男友吗?”真理对姐姐口中的那个“他”表现出好奇。

“那个家伙早就死了!”想起前男友,弥实的手开始用力,攥的真理的手咯嘣响,“这次说的是个小鬼。”

小鬼?有多小啊?真理看了看弥实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她在哭。尽管弥实努力把脸藏在衣领后面,真理还是能看到她的眼泪沿着脸颊滚滚落下。

“耳朵好痛啊——”弥实哀叹一声,继续无声痛哭。真理对姐姐的私生活了解甚少,只能拍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下午六点,两人到达广岛。全国大赛的开幕式在晚上八点启动,真理摸摸肚子,提议先去吃广岛烧。弥实虽然没提出异议,却还是在路上说这东西很难吃,搞得真理食欲尽失,最后也没吃完,被对面的厨师大叔紧盯了二十分钟。

两个人沿路游逛,向举办全国大赛的广岛县立综合体育馆前进。体育馆附近的人相当多,除了穿着统一的运动服的参赛选手,也有很多人是单纯来看开幕的。弥实看到蓝色的衣服就会浑身颤抖,真理也不敢开口问背后的原因,只能尽量让她拉住自己,免得弥实突然掉头离开。

她们跟着人流挤进体育馆的看台。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看台下,真理一个也认不出来。弥实看见好几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队伍,又开始发抖,想往真理的背后缩。真理拍了拍弥实的肩膀,“放心啦,底下肯定看不见我们的。话说,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说……”弥实单手遮住自己的侧脸,“说了会进监狱的……”

真理眉头一皱,瞬间反应过来,看看下面声音各异宣誓参赛信条的男高中生,再看看弥实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默默闭了嘴。

宣誓完毕,选手离场。弥实紧紧揪着真理不放,等到运动员都快走光了,才探出头,仔细看了看周围,带着真理走出了体育馆。

弥实的故事,在内田家是一个不能公开提起的禁忌。虽然如此,真理还是从谈话之中拼凑出了表姐桀骜不驯的青春——高中退学,跟比她大了将近十岁的男子谈恋爱,私奔搞乐队,乐队始终处于地下,收入不稳定,和男朋友又很不和谐等等。看来,弥实和当年的男朋友分手之后,又和某位穿着蓝色运动服的高中男生产生了难以解释的纠葛。对方可能还未满十八周岁,让弥实心如刀绞,生怕某一天站上被告席,百口莫辩,最终被封印在家庭谈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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