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汀山步子一顿。
“他没说什么?”
“没啊。”翁语瞪着眼瞧向了另一边,“估计是跑回去看家人了,后面能不能碰见还得看运气——哦,还有月章阁那沧欢。这人怎么傻兮兮的啊,这都能进月章阁还能当上管事,那我还能当副阁主了。”
他抱怨了几句又开始讲:“凌书渐倒是好些,跟着冷欲秋进了楼,还知道跟过来偷听。”
叶暄凉一边眉毛挑得老高,沉默一阵道:“你说什么了?”
“姐,你是想问,凌书渐听到什么了是吧?”翁语自作主张理解了一下,得意得很,“我就说了冷欲秋被灭门了,然后顺便就带着说了句……废物月章阁。”
罢了他又附一句:“确实废物不是。”
叶暄凉嗯嗯啊啊附和,脑中想怎么混进去。
“冷欲秋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被抄家了?”
沉默许久的叶汀山忽然出声,翁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吧?看他那模样,我都怕我再多说一句,他人能当场死了。”
叶暄凉脑中有些混乱。
“你不会……怀疑冷欲秋?”
“不。”叶汀山放下手中簸箕,语气有些冷,“冷欲秋我熟识的,他没理由害他自家人。”
“更何况,他那日确实在西城,我亲眼见着的。”
“哦不是你也不是他,莫非四城突然又杀出了个小鬼?”
叶暄凉面似开玩笑,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汀山面色有些空落。
她叹了口气:“我看过了,确实是毒杀,这又怎么说?”
“那就慢慢找。谁也不希望这罪名落到自己头上。”
翁语怔住。
从没听过叶汀山用这种语气与叶暄凉说话。
莫非……冷宅这事确实挺严重?
雨果然落了下来。
叶暄凉在檐下坐着看雨了。
总是说好雨知时节,然而这雨似乎来得太猛烈了些,庭中那海棠花已被打得七零八落。
快寒食了。
万丈刀在西城耿山的刀会也快要办了。
不行,到时候得拉上叶汀山一块去。
自己舞刀弄剑一点不会,若孤身前去估计只有被砍成尸块的份。
她随手从一旁捡了块碎石,就投向了雨中。
虽不知那执念深重的叶汀山能不能被劝过去,但总要试一试。
碎石骨碌碌滚了几圈,缓缓停在了一处小水坑旁。
困了。
这么个天气,很适合睡觉。
叶暄凉不由就靠住了身旁一根柱子,眼皮不由自主就沉重了起来。
雨声淅沥。
叶汀山不甘心地又去昨夜凌书渐住过的屋子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所谓“他的东西”。
他决定那日见叶暄凉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精挑细选了好几日的生辰礼,原先是想趁着见到她顺便送出去,可偏偏碰上凌书渐来酒坊闹了一场。
阿暄生辰,不能见血。
哪都不能。
他把这几个字在齿间磨碎来回碾压,堪堪压制住一杀了之的心思。
然而当时的形势怎么也不适合提她生辰这一事。
明明不欢而散,他还是装模作样作了一番,结果最后也还是没送成。
罢了,放在她门前吧,第二日开门就能看到。
可谁料又被那凌书渐搅黄了。
他在倦梧庭外守了一夜,第二日清早就见凌书渐在叩门。
吵得很。
这便罢了,那小子竟还顺手牵羊拿走了生辰礼。
叶汀山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凌书渐死,奈何阿暄要救。
他咬咬牙,忍了。
于是那生辰礼就从此没了下落。
叶汀山失望地想,故人又如何,经年一别,谁还认得出谁。
更何况立场早已不同了。
凌书渐向着那废物月章阁,自己和阿暄则恰恰站在了他对立面。
不时给月章阁弄些假案,没什么事,叶暄凉想引出幕后之人,他则只是想给凌书渐制造麻烦。
省得一帮废物总来他跟前现眼。
谁知道冷宅这次碰上真的了。
叶汀山在堂屋百无聊赖地走了一圈,就趁着雨势小些时溜了出去。
倦梧庭太闷,果然安定束缚不了他。
叶暄凉竟一觉睡了几个时辰,醒时雨停风止,日光又薄薄地穿透了云层。
翁语懒洋洋地提了一嘴叶汀山走了,不再多言,兀自去研究院里一处空闲的机关。
叶暄凉刚睡醒的脑子里一片浆糊。
叶汀山走了?
哦,走了好,省了不少麻烦。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