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在手心里,往握紧的双拳哈了一口后又张开。旋即在纲吉呆愣愣的注视里,替他妥妥帖帖地放回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那个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嗯?这是什么?”
将护身符放回的时候,我被某个有棱角的东西咯了咯手。
纲吉终于回过神,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别拿出来!”
可惜太晚了。
一张长方形的纸片被我轻而易举地捻在了指尖。
月光和灯光相互交映,纸面上少年和少女幸福又明媚的笑脸若隐若现。
——竟然是那天在水族馆里,被奸商高价抛售的照片。
忽然的,有什么在我脑子里轰然炸了开来。
我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怔愣着抬头看向纲吉。只见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依旧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竟然偷偷将照片买了下来,还一直随身珍藏在口袋里……?
有难言的情绪像突然涨起的潮水扑面而来,如激浪拍打着岸石一般起起伏伏地击拍在我的心房上。
我只觉浑身上下的动脉忽然之间在各个角落里尽数跳动了起来,“纲君你……”
话音一转,我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真当起了这个大冤种啊。”
纲吉被我问得更加窘迫,头忍不住垂下,呢喃道:“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张照片啊。”
“什么?”
我没听太清,便站离他更近了点。
他却红着脸没再回答,摇摇头说没什么。
彼时弦月如勾斜斜挂在少年左侧,而他脸上的神色好似比这朦胧的月色还要柔软。
我捻紧了指尖的照片,忽然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京子给你的护身符寄托了太多人的祝福,我怕它装不下我的了。”
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令纲吉迷茫,他下意识摇头,大概想说不会装不下。
却又被我陡然凑近的气息捣得话音卡在了喉间。
“所以……”
我一边靠近,一边将我颈间的平安锁摘下。
我抬手将锁悬到他的脖颈上,同时他温热的呼吸也落至我的耳侧。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柑橘香,混合着刚刚洗漱完还未挥发完全的沐浴香气。
这味道拂过心底登时漾起一阵涟漪,我鬼使神差着,拦着他的脖颈顺势抱住了他。
“这枚锁陪伴了我很多年,如今我借给你,它含满且只含了我给你的祝福,所以……请千万不要摘下来。”
我贴着他的耳根,柔声道:“等打完这场仗之后,你再平安地,亲手将它还给我。”
“可以答应我吗?”
我感觉到被我环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彻底放松下来。他轻轻嗯了一声,落在我两侧的双手微微上抬回笼。
我却率先一步溜出了他的怀抱。
只因突然恶趣味地,很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可刚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我却觉得周遭一切都开始像放慢步调的默剧。分明是我主动攀上的视线,此刻却被动地被他灼热的目光带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他的眼神是少有的认真直白,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只望着我。
“花火,打完大空战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努力地将自己从那波光潋滟的双眸中抽身,回了回神,“好啊。”
“还有……”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好像犹豫了很久,他面露复杂,却又红了脸,“我其实,没有在喜欢京子酱。”
“……哈?”我愣是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又扯回去了京子身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纲吉垂了垂首,眸光又一次游移,“也没为什么,只是不想被你误会。”
我感到有些稀奇:“为什么不想被我误会?”
只见纲吉神色不断变幻,咬着牙关好像想说什么,又憋着愣是说不出来,渐渐地目光变得有几分幽怨,似乎在控诉着「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要问我」。
照片还被我握在手里,我沉默地将它物归原主。
然后揣着心底里渐渐浮现的念头,和如走马灯一般不断翻页映入脑海的种种细节。
犹豫着,我轻声开口:“纲君,你是不是……”
也喜欢我?
有点自恋的念头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让它具象成话语询问出口。
太久的沉默让纲吉那无处安放的羞赧逐渐放大,他慌不择路地丢下一句“总之就是这样,我先回去了”之后,就前脚不搭后脚地兀自走远。
我哭笑不得地目送着他一惊一乍的背影,在深邃的夜空下,我就着月光,仿佛看见了他仍在微微发红的耳尖。
原来,隐于月色之下,有人和我一样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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