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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东亭之后,贺兰艺考虑的是对北晋放任不管、单想东亭自保之法,还是预防已经跳进了大楚的圈套,他们盼的就是他对北晋置之不理,为了不叫他们如愿,应当想办法帮助北晋解围才对。
贺兰俊却是怒火中烧,还在斤斤计较逃回东亭的狼狈事件,他对贺兰艺说道:“忙活这么多天,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还叫人算计的差些连命都丢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胜败乃兵家常事,”贺兰艺心平气和地劝道,“难不成这天下的胜仗都叫哥哥打了,一次也不许失败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贺兰俊服气他弟弟的话,但不服气大楚,相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贺兰艺道:“莫说哥哥觉得窝囊,我又何尝不想立刻就将仇报了。可是哥哥想过没有,羌可达为什么没来,是他自己不想来么?”
贺兰俊道:“应该……不是。”
“原因不在羌可达,”贺兰艺道,“而是在陈靖调不动的人,瑞王能调。”
贺兰俊道:“可是去打羌可达的人不是瑞王派去的?”
“也不是陈靖派的,”贺兰艺道,“陈靖不会管北疆这摊子事,而汝兴的任宇自作主张,陈靖不敢治他的罪。”
贺兰俊道:“他怕任宇反了。”
贺兰艺点头:“任宇一反,他们大楚就乱了。”
“大楚不本就是乱的么?”
“不听陈靖的话是真,”贺兰艺道,“但还不至于遍地狼烟。”
“那我们去打陈靖。”贺兰俊道,“反正没人听他话。”
“哥哥还是没听懂我说的,”贺兰艺道,“虽不听陈靖的,可家是誓死都保的。哥哥现在迎头而上,要对付的可不单是瑞王的人,要是他们联合起来,都来打东亭,我们应战不是找死么?”
贺兰俊沉默思考片刻,问道:“依弟弟看,难不成我们只有一死了么?”
“还没人明目张胆地来帮瑞王。”贺兰艺道,“即便是任宇那等勇猛忠义之人,也知轻重,倒也不是不帮,而是一旦来了就是谋反,除非我们主动挑衅,又或者像上次一样上大楚去,形势危急,那么他会不管不顾地插手。”
贺兰俊恍然大悟:“所以弟弟说我们不可先动手。”
贺兰艺颇为欣慰地笑了笑,他道:“对。况且他还有他必须做的,他要守城,他还要提防羌可达。”
贺兰俊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说:“弟弟说的话全在理。”
“我想问哥哥一句,”贺兰艺道,“哥哥知道为何瑞王将唐庄全权交给瑞王妃的人管了么?”
贺兰俊不解,他问道:“为何?”
“哥哥要是能将此事想明白了,我就再也不怕哥哥鲁莽行事了,东亭,也定能保住。”
贺兰俊对这话颇为不满,碍于贺兰艺是他弟弟,没有恼羞成怒,而他也确实是好奇的,于是仅是皱了皱眉,便无话了,等着贺兰艺的解答。
贺兰艺却道:“那哥哥就慢慢来想,来日方长,总有想明白的那一天。”
贺兰俊一头雾水,只听贺兰艺又语重心长地问道:“哥哥知道,这么些年我们和大楚打仗靠的是什么吗?”
贺兰艺叹息道:“靠躲,靠藏。”
听闻此话,贺兰俊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去了唐庄,虽然我不想承认没有严卿的撺掇,我也想去。”贺兰艺道,“得一个唐庄,燕郡就快了,大楚也就快了。”
贺兰俊许久未言,兄弟二人均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贺兰俊才叹息着问出一句:“所以弟弟是不相信严卿的吧?”
贺兰艺苦笑一声,以示回应。
“可弟弟还是去了。”贺兰俊道,“此次瑞王来北疆,弟弟是没有抱胜利的希望是么?所以才那般冒险。”
贺兰艺不答,而是道:“我不相信严卿,但我相信荣国公孟廷邺。”
贺兰俊疑惑:“为何?他和严卿不是一路人么,为何相信一个,不相信另一个。”
即便贺兰艺同他解释了,也是白费口舌,其中因果错综复杂,就是说了,贺兰俊也听不懂。
贺兰艺简单道:“因为孟廷邺看似一边忠心耿耿地为陈靖出谋划策,一边对他的外孙严卿爱护有加,即便他已经背叛了朝廷,还是要尽力在陈靖面前维护他,是个圆滑的两面派,哪边都不得罪,其实私心不是陈靖和严卿当中任何一个。”
“是谁?”贺兰俊道,“难不成是瑞王……”
贺兰艺对他哥哥,是个相当好脾气的人,他耐心解释道:“不是瑞王,是他自己。”
贺兰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兰艺道:“严卿要是能平安地回来,就证明我想的是对的。”
贺兰俊问:“要是没回来呢?”
贺兰艺反问贺兰俊:“倘若哥哥是陈靖,会容忍严卿的背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