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王老师的名字。
何况在周云理的描述中,这位王老师古板得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似的,脾气又差,经常放学后还要留堂。
这样一位“名声不好”的老师,应该在学校里算个知名人物啊。
祝昭陷入了沉思。
阿尘却满不在乎地宽慰到:“你别想太多,现在才到2005年的2月,你升上小学一年级都是2007年的9月去了,在这两年半里,指不定这位王老师辞职了呢。”
“这倒是。”祝昭很容易就被说服了,总之这件事也和她不相干。
*
但王老师夫妻俩的争执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夫妻吵架实在是个大大的热闹,严重影响了灯笼摊子的生意。
周云理无法,只得上前打圆场:“王老师,大过节的何必跟你老婆吵架呢?孩子想要兔子灯,你就猜一回灯谜,猜中了送给孩子不就得了嘛。”
祝思来也跟着附和:“是呀,您为人师表,在大街上跟您的爱人吵起来面子上也不好看。”
“你们认识我?”这回轮到王老师诧异了。
王老师的老婆抱臂“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骂到:“你不乐意跟厂里的人接触,哪回买菜买水果不是我去?但凡你多去几次水果店,就不该问出这种问题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祝思来只得讪讪地自我介绍:“我姓祝,在南辉厂家属区开水果店的那个是我大姐。”
舟舟大姑祝思荷开的水果店时常忙不过来,祝思来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就去店里帮过忙。
现在路过看到舟舟的奶奶、大姑、二姑忙得脚不沾地,祝思来还会习惯性地去帮着给客人递下塑料袋,常客看他都眼熟。
因为在“熟人”面前丢脸,这位王老师严肃的面具也出现了裂痕,他随意地说了声“原来如此”,便强硬地一手扯着怒气冲冲的老婆一手拉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转身走了。
显然是自视清高,不愿意跟他们这种摆摊的小商贩有什么交集。
走出去几步远还听见他教训妻子和儿子。
“哭什么哭,你是老师的儿子,怎么能在大街上吵闹,简直有辱斯文。”
“我说了我不会去猜什么灯谜,我身为老师,玩那种东西多丢人。”
“看见摊子上那两个男人没有?你今后要是不好好学习,就得跟那他们一样出来摆摊,向别人赔笑脸。要是真有那一天,你别说你是我儿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
舟舟的耳朵好得很,这些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不觉得出来摆摊有什么丢人的,倒是那位王老师,身为父亲连儿子这么一个小要求都不愿意满足,那才丢人呢。
如果是她的爸爸,肯定会愿意去猜灯谜给她赢一个灯笼回来的。
“你站住!”舟舟大声喊到,像是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家人被侮辱让她怒火中烧。
王老师还在拖着儿子往前走,还是被路人提醒了才回过头来:“你是在叫我?”
舟舟生气至极,连叔叔都不愿意叫,直接称呼他为“你”。
“对,我就是在叫你,你既然觉得灯谜很简单,那你选一样你觉得不简单的和我比不就好了?”
王老师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既然这个摊子的老板是南辉厂家属区的人,那眼前这个小女孩不出意料过几年也会进南辉子弟校读书。
看她不过三、四岁,学会了拼音都算了不得了,居然就敢大言不惭地出来要和他比试,看来今后学校里又要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果然是小地方的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没什么礼貌,王老师的脸色冷得像冰,走到摊子前,居高临下态度高傲地看着舟舟。
“既然过几年你就成为南辉厂子弟校的学生了,那我身为老师就先给你上一课,人贵在自知之明,半壶水响叮当,别学会了几个数字、几个拼音就出来炫耀,这样只会丢了你父母的脸!”
舟舟的小脸涨得通红:“说这么多话做什么?要比什么你说好了,你要是说不出来,那我们就比赛背唐诗!”
哦?这倒有点儿出乎王老师的预料,这个小女孩居然会背唐诗?
不过王老师也不觉得她会背多少,大城市里的确有三岁就能作诗的神童,但像这种小地方的孩子会背个《静夜思》、《咏鹅》就被家长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无形中助长了她骄傲的气焰,让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天才。
这样的学生,王老师自觉见得多了去了,他傲慢不逊地笑了笑:“背唐诗?我可没兴趣陪你过家家。飞花令你会吗?哦不,应该说飞花令你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