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闵捷就跟公司请了病假,逃似地离开了东江市,回老家新安市过年了。在家的几天里,闵捷基本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一个人发呆,对身边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偶尔翻看手机,发现吴宇深的头像一直静静不动,他并没有联系过她。
闵爸闵妈都觉察到了闵捷的反常。闵妈小声地对闵爸说:“小捷之前提到过年要带男朋友回来,看她怪伤心的样子,这事恐怕是黄了吧。”
尽管心疼闵捷,闵爸说道:“孩子既然不想说,你就不要问了。毕竟她已经长大了,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还是要她自己去经历的。”
大年初五那天,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新安市,他打了几十通电话才把闵捷从被窝里拽出来。闵捷坐在偌大而寂寥的咖啡馆里,哈欠连连。
方正不满地盯着她:“我说,你就穿着花睡衣,裹着件外套,也好意思出门见朋友?”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这儿都这样,小城市的人没这么多穷讲究。”闵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方正又好气又好笑:“你就别给小城市人抹黑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是因为吴宇深吧?”
听到这个名字,闵捷的心刺痛了一下。她轻声问道:“他爸爸是在你们医院住院的,你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吗?”
“据说情况不是很好。几天前手术切除了脑肿瘤,对视网膜产生了影响,病人暂时失明。而且,病理切片证实了是恶性肿瘤,就是脑癌。”
闵捷惊讶地捂上了嘴巴。沉默良久,她突然说了一句:“我之前听说吴伯父的手术是托了杜悠然帮忙。现在他们肯定更需要她了。”
“可能吴宇深也很需要你的鼓励和安慰呢。你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呀。”方正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千里迢迢过来告诉我这些?”闵捷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方正呷了一口咖啡,真苦。“你这几天手机都不开,我的信息也不回,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家里人也很担心你。接到你爸的电话,我都提前从东北飞回来了,要不我还在雪山上滑雪呢。”
见闵捷不语,方正接着说:“你们俩是怎么闹别扭了?如果有误会,最好尽快说清楚。如果觉得他不合适,你就到我碗里来。”
闵捷被逗乐了,转瞬眼眶却又红了,她猛地摇头:“我们没有闹别扭,只是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了。我也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结束了?”
方正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得默默地给她递纸巾。闵捷猛地醒了醒鼻涕,竟惹得周围的客人都往他俩这桌看。方正尴尬地用手挡住了半边脸。
闵捷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跟方正说了,末了,她问了句:“你认识杜悠然吗?”
“认识,她爸爸是我爸爸的老上级。前几年,我妈妈和她妈妈还想撮合我们。”
“那你怎么没答应?你是不是觉得我比她好?”闵捷的好胜心突然上来了。
“咳咳,”方正呛了一口咖啡,“其实吧,各花入各眼。杜悠然当然好啊,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关键是娶了她能少奋斗二十年。我觉得吧,这句话你应该问吴宇深。你们俩谁也不要逃避,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清楚。”
方正的话拨开了闵捷心中的层层迷雾,她的心一下子透亮起来。“谢谢你。”
“嗯,我等着你以身相许那天。”
方正说自驾好几个小时来到新安市,太累了,要住上一晚再回去。闲来无事,他硬拉上闵捷当向导,陪他逛以前在新安市生活过的地方。
两人走街窜巷,吃着路边摊调侃着,闵捷感到久违的轻松和畅快。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她脑海里冒出来:你有没有想清楚?你爱的人真的是吴宇深吗?
她这一辈子跟吴宇深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于是爱他变成了一种本能,让她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爱人,或者吴宇深需要什么样的爱人。脑海里那个小小的声音继续诱惑着她:方正是多好的选择啊。闵捷捂住了耳朵,努力把那个小声音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