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挂,夜色沉沉。
手脚俱酸,恍若被人狠狠暴打了一通的宁月剩下半条命终于结束了第一日的习舞,不过遇春台的纸醉金迷才刚刚到了精彩之处。
就算被五奴护着安然无恙地送到了遇春台外,但靡靡之音和幽幽兰香所构建的情|欲之网还是将些许不清醒的妄念在外也勾了起来。
“小娘子可是遇春台新来的美人?嘿嘿,爷就爱你这种看着像仙女一样,我有些新奇玩意……”
五奴拦不住遇春台之外的客人,咸猪手看着就要碰上宁月的脸颊。
她却也不避,就静静地注视,这具被美色架空,正由内向外腐烂驻空的人形。
变故,突然出现。
一道寒芒没有预兆地在夜色中藉着月光亮起,宁月先是闻到一股血腥气,似有温热的液体要溅上她,但下一刹那,一具带着清远檀木之息的温厚胸怀轻轻裹住了她,将她转了个个儿,她未曾目睹任何龌龊,只听得背后忽地爆发出一声尖利痛啸。
“我,我的手!”
那男人一下痛得酒醒了,不敢置信眼前事实。
他的掌心活脱脱被一把长剑贯穿,初时不觉疼痛,手掌只是冰寒麻木,直到那剑猛地抽离,带出一串鲜血,剧痛才让男人歇斯底里起来。
可一抬头却发现作恶的男人在月下偏头盯着他,玄铁面具溅着他的鲜血缓缓凝落,镂空之处露出的那一双眼充斥着蔑视人命的冷漠,恍惚间他看到的好似不是凡人,而是从地府爬上来的食人恶鬼。
“滚。”恶鬼低咒。
男人寒毛直立,肝胆俱震,竟不敢再大声嚷嚷,捂着手掌连滚带爬地跑了。
宁月默了一会儿,将袖中的毒粉重新收起,听不到任何动静后,缓缓退离这具温暖的躯体。
“你一直在外面候着?”宁月瞧见廿七面具上溅上的血迹缓缓要滴下,掏出随身的绢帕,轻轻擦了擦。
“镖局规矩,除了主家不允,走镖途中镖在人在,不得擅离。”
刚刚的恶鬼此刻懂事得像个稚童,不仅不动,还配合宁月低下脖子任她擦拭。
“明远镖局如此行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不好吧?”
“无碍,那人腰佩官牌,私自狎妓知法犯法,今日之事只能哑巴吞黄连。”
想不到事情看着做得冲动不讲章法,实则却是思虑过的,是她小瞧了他。
“洗干净了再还我。”
宁月擦完把绢帕塞进男人手中,便转身向崇安客栈走去。
廿七望着宁月背影,握着绢帕的手心似还残留着一丝清透凉润,这凉润像是长了腿,直往他心尖难忍的一处跑。夜色中,男子的喉结微微滚动,试图压下那处传来的痒意。片刻后,廿七将绢帕贴身收好才使出轻功,紧跟上白衣少女的步伐。
鸢歌睡着时,小姐还没有归来,当她堪堪睡醒时,小姐已然准备出门了。
“小姐。”鸢歌揉了揉眼睛,望着在曦光下的宁月刚用木簪挽好长发,墨发披散而下,将肩脊处的带状红痕盖了下去。“怎么弄成这样啊?”
鸢歌心疼地一溜烟爬起来,宁月只觉得自己身子属实娇嫩了些。
正好鸢歌走来,她把压在木梳下新写的药方拿给鸢歌。
“你白日有空,去趟药局这些药买了。”
鸢歌拿着鬼画符的药方认了认,“这都是舒经活络的药,可是心脉疼了?小姐……老爷说过您这身体不宜大动,否则——”
“哎。”宁月及时打断,拉着鸢歌衣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有分寸,好鸢歌,就帮我熬些药好吗?”
宁月软声软气最能拿捏鸢歌,她哪有不同意的。
目送小姐后面跟着个廿七离了客栈,鸢歌则拿着药方往城里药局走去。
再入遇春台,宁月对期间构造开始熟门熟路。
“今日锦娘要忙着台中其他事物,已经吩咐泽兰、秋桑两位舞姬带姑娘习舞。”
五奴说完便恭敬退下了。
一时间,整个醉仙阁内除去缓缓吹动的红绸,只剩她一个人影孤单地立着。
倒也问题不大。
她刚好可以重温一下昨日锦娘教的那些动作。
宁月四体不勤,裹上红绸后总不能及时抓住其他红绸,在做好动作之余缓住自己身形。锦娘说她筋硬心更硬,一遍一遍地从红绸上失手落下,也不见下次交替红绸跃起时,有半分踌躇犹豫。
要不是在红绸下的台面上用麻绳编了个软网兜着,按宁月这个摔法,五脏六腑都要移一遍位。
不过成效还是喜人,就算再僵硬的肢体,动作做上千百遍,脑子不记得身子也记得了。
约莫到了申时,不论动作标准好看与否,已经能撑着做完了一整套动作的宁月不再和隐隐作痛的心脉作对,看了看红绸旁专供高处走下的木梯,又看看那层她摔了无数次的绳网,正想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