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宁月不得不抱着妇人,弯腰贴着妇人的嘴才能听清她的话。
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她在骗人不是吗?
明明,她的女儿,再也不会等到她的阿娘了。
妇人在逐渐失去温度,宁月却没有松开她。
人命就是如此脆弱,而人也多的是无能为力者。
她是医师,自诩读熟读透各部医经药典,侥幸也得过不少人对她医术的称赞。可她也只是医师,不是神仙,行医这些年更多的时候,她经历的无力回天的病人更是数不胜数。生死之事,她理应看得极淡了。
可她还是无法真正的坐视不管。她知道自己身上冷,可就算这样也比让妇人躺在着冰冷的地上,逐渐散去所有温度要好上一些。
?貐并没有很快回来,一时间这里好像被遗忘了一般,没想到先来找她的是——李玉贞。
李玉贞也没想明白,这么半天的功夫宁月怎么会抱着一具死人尸首,倚坐墙边闭眼小憩。
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她把手里的木案往上端了端,娇声道。
“奉神使大人之令,要取此女之血。”
取血是常事,羽卫拿起案上的玉碗,就预备用腰上的长刀随意割肉放血。
李玉贞看那粗鲁的架势,忙不迭道。“神使大人让我亲自取血,免得你们没轻没重割坏了神女。”
“她……是神女?”其中一位羽卫不由得多看了宁月的脸。
这神女可和随意摆弄的玄灵不一样,神女可是神使的继位者。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神使大人面前亲自问问去,我只管取血。”李玉贞冷漠地拿起案上的银刺,一副只等着开门懒得废话的模样。
羽卫们只敢拿捏软柿子,他们认识李玉贞,虽然才入神庙一个月,就颇得神使大人宠信,除了一等神侍猰貐和孟厌两人,便属她这个二等神侍能时常面见神使,他们哪敢置喙。
牢门短暂的开启,又闭合。
李玉贞走到宁月身边,用目光快速扫视了一遍,好在没有受太多皮外伤。
先前她与百里分道扬镳后,受召赶回神殿,她还以为宁月小命非得交代在?貐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身上不可,没想到听着?貐“审出”的供词,倒险些让她在大殿上笑出声。
她好似小瞧了宁月。
李玉贞徐徐蹲下,拉开宁月的袖子,用眼神致歉后,边用银刺细细地在她腕上割了一条血痕,拿玉碗接着,边对这她耳边低声。
“多谢你,我和百里逃过一劫。你编给?貐的那套说辞,神使大人似是信了,她对你不太一样,竟真的有意把你选作神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机会难得。宁月,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玉贞顿了顿,贴着宁月说道。
“若是你真能当上神女,便能接触到神使日常居所,那里有一份神庙与外界往来的账簿。若你能拿到,我李玉贞便是舍下这条命也会将你平安送离这里。”
宁月没答,她只是把怀中妇人的脸露出来些问。
“你认识她吗?”
“……好像遴选的时候有点印象,是外村来的吧。”在这里,死亡并不稀奇。李玉贞看着妇人的脸,努力回忆着。
“她说,她是来寻女儿的……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叫冯灵薇的姑娘吗?”
寻女。李玉贞默了一瞬,才道。
“若她不是遴选进来,而是神庙通过江湖人士将人略卖进来,不在名册上便没那么好找。进了神庙的女子一般只分两种。容色好的,好好打扮,锦衣玉食细养后,用以伺候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富家贵胄。”
“容色不好的,若听话便当作三等神侍,作为料理神庙外事物的跑腿。若是不听话,便会当作养料……”
说到这里李玉贞嗓音都不觉吞了下去。
她极快地跳过这段,又细细捋了一遍她来神庙之后的所见所得。
“二等神侍应是没有这人,一等里猰貐和孟厌皆是男子,你要找的不是在三等就是在二等被罚后贬为的哑奴之中。你若要找,我帮你。”
可宁月却听出了一点端倪。
以人为养料,这古怪的说法倒是让宁月想起江湖上一个失传的药师派系。
据说以此法饲养,不论原来药草生长所需环境如何苛刻,都能迅速且茁壮成长,让药师不再愁苦草药难培。不过这法子太过邪异,不仅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拿到朝堂之上,也都是斩首的重罪。
若神庙以此法培育所谓仙草做成仙药,那必然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警惕。
宁月知道李玉贞的身份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她自己都危于累卵,便摇了摇头。
“不必了,随口一提而已。照你之言,神庙等级森严,神女的权力有多高?”
“一人之下。若是通过了天授仪式,你就是下一任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