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脑中灵光一现:“今日送膳的人是新来的见习女史,还跟在我身边做事,叫莲心。”
话毕,淑月便要去寻莲心进来问话。云锦书想起方才在尚食局门口的对话,连忙拉住她,示意不可。
莲心和心云都是新进宫的宫女,若不是背后有人授意撑腰,她们绝对不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毒害和亲公主。
从前姑姑还在时,云锦书跟着她见过不少后宫的阴私伎俩,下药致使妃子流产不孕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这样堂而皇之的毒杀妃嫔,除了身居高位的嫔妃,想必也不会有人敢做。
如今宫中没有皇后,先皇后在先太子病逝之后便一蹶不振,她崩逝之后,后宫大权便理应地落到了贵妃身上。
当今宫中除了贵淑德三个高位嫔妃,其他妃子也都是不上不下的地位,除了前些日子新晋封的玉婕妤。
姚淑月看见她沉下的面色,渐渐品出不对:“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贤妃和德妃怀着孕被人下了关木通,二人先后流产这事?”
这件事云锦书听姑姑提起过,贤妃出身不高但异常美貌,深受圣上宠爱。
获宠之后很快便有了身孕,当年她与德妃先后有孕,众人都在猜谁会生下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毕竟当年宫中只有四位皇子,太子又体虚病弱,圣上可谓子嗣凋零。
但出乎意料的是,德妃竟意外小产。没过多久,贤妃也莫名流产。
一下失去两位皇嗣,圣上震怒命令彻查。金吾卫这才查出德妃礼佛的香料被人掺了关木通,贤妃则是饮食之中混入了此物。
关木通利尿强心,孕妇更是禁用。
云锦书颔首,姚淑月蹙眉,沉声道:“自那之后圣上便下令宫中禁用此物,只有太医院才能拿到。”
关木通药性太烈,宫中能拿到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玉婕妤也才进宫,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等等......
谁说宫中没有关木通,长明殿不就正好种了几株?
遽然回神,锦书敛下眸子的猜忌,忽而另起话题:“我感觉当年那个小宫女并不是凶手,真正的杀人者并没有死。”
当年金吾卫遍寻不得真凶,眼见临近期限,他们才查出这事与尚食局的丫鬟脱不了干系。
为了交差,那个小丫鬟便成了替罪羔羊,在冷宫被生生折磨致死。
而今又是如出一辙的害人方式,这更能证明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被绳之以法,反而身居高位,日子逍遥。
淑月不由自主变了脸色,倒抽一口气:“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若先去禀报圣上!”
云锦书还处在长明殿的状况之中,思绪略略有些混乱:“我们现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去禀报无异于打草惊蛇。”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这次未曾得手,万一玉婕妤被害,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姚淑月的声音掺了些许急切,云锦书对她的恐惧心知肚明,但她无能为力。
当年她们年纪虽小,但亲眼看着六局二十四司被大换血。昨日还言笑晏晏的同伴,转眼就成了一具枯骨。
她们在宫里当差看似风光,但每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眉心微低,云锦书略带愁容,但眼中满是笃定:“你与金吾卫中郎将不是有些交情?能否请他出面查一查这两个小宫女?”
她们身处深宫不可随意进出,唯有拜托那些可以出宫的人,替她们去搜罗证据。
更何况,金吾卫乃是天子近臣。有他帮衬,她们的境地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姚淑月眸光微闪,她对那个劳什子中郎将可是敬而远之,但他偏偏就是不肯放过她,并且对此感到乐此不疲。
轻轻咬了咬唇畔,淑月轻声叹息,做出决定:“好。”
保命要紧,管他金吾卫还是银吾卫。
二人又絮叨了片刻,云锦书一颗心却扑到了长明殿,淑月的话她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豫王为何要栽种那么多的关木通,他对当年的事情难道有所知晓?
告别姚淑月之后,宫中已经临近宵禁。此时再去长明殿,今夜必定是回不了尚寝局。
女官夜不归宿,无人发觉还好,若是被人发觉,便是被鞭刑罚俸的罪过。
云锦书兀自权衡利弊,终是咬咬唇,拔腿朝着长明殿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