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德妃,五皇子交由你抚养,你意下如何?”
德妃出自五姓七望,身份尊贵且资历深厚。她一心吃斋念佛,给五皇子当养母是再合适不过的。
云锦书蹙了蹙眉心,德妃却面不改色,柔声应承了君王的提议。
只可怜李美人,眼睁睁看见儿子被夺走。尚且来不及分辨一句,便被强行拽离了出去。
出了这等大事,高句丽的使者还等在御书房。定元帝没有耽搁的空隙,吩咐了贵妃料理结尾便起身离去。
云锦书挺直腰背跪在原地,定元帝脚步微滞,深深看了锦书一眼,几不可察地微叹口气。
贵妃眼见他走远,从玫瑰椅上站起身,意兴阑珊地瞥了众人一眼:“都散了吧。”
众人应声告退,锦书低垂着头跨过门槛,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视线上挪,裴少煊的身影映入眼帘。云锦书走快几步,启唇叫住。
裴少煊折身,含笑:“云司灯。”
裴少煊同样出自五姓,承蒙家族庇荫进入仕途。如今位居金吾卫中郎将,可谓年少有为。
他不像李景晏那般看似儒雅实则难以接近,反之,裴少煊爽朗洒脱,颇有鲜衣怒马的豪情。
云锦书:“裴大人,今日之事多谢您。”
他玄衣墨发,不怒自威的眼泄出几丝笑意,满不在乎:“你要谢也应该谢豫王,所有的消息都是他提供的,我不过是执行罢了。”
福至心灵,锦书顺着他的话试探道:“裴大人与豫王殿下,关系似乎比常人更为紧密。”
李景晏不喜与人走动,云锦书不知他们有什么渊源。但方才听李景晏所言,他似乎格外信任裴少煊。
裴少煊剑眉微扬,笑言:“都出自裴氏,关系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云司灯当真敏锐。”
他原本以为云锦书还要迟钝几分,倒是不曾想这么快便被察觉了。
云锦书每日与李景晏相处,习惯了他受冷落的模样。不自觉便会忘记他的生母乃是先皇后,他也是出自五姓的皇子。
自先皇后崩逝,裴氏一族在朝中地位不能与昔日相比,渐渐地便被后起的高氏替代。
如今裴少煊进入仕途,裴氏能否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云锦书那晚在省经阁撞见了李景晏和他人谈话,估计那人十有八九就是裴少煊。
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裴少煊没有多言的心思,沉吟片刻说道:“表哥如今境况堪忧,我虽在御前,但有些事需要避嫌。若有消息,还望云司灯代为转达。”
和李景晏话中之意不谋而合,这便是要让她充当内廷的眼线,加之他二人传话的桥梁。
锦书从不是什么矫情之人,更何况与豫王绑到一起,没准她查姑姑的事还会进展更快。
拿定主意,云锦书坚定道:“必不负裴大人所托。”
*
蓬莱殿。
紧闭的门扉由外被推开,德妃牵着五皇子的小手跨进殿内,神情平和而温柔。
全新的环境下,五皇子睁着一双懵懂的眼,不安地躲在德妃身后。
德妃将他牵到罗汉榻,正欲叫了奶嬷嬷替皇子换衣洗漱,宽大的袖口忽而被一道微弱的力气攫住。
幼孩嚅嗫着唇瓣,问出心中疑惑:“母妃呢?”
他要找的母妃,自然是已经被关进掖庭的生身母亲,李美人。
德妃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笑容里透出温暖和善意,轻而便安抚了孩童不安的内心。
“从今以后,我就是景煜的母妃了,好吗?”
五皇子还在吃力地理解着这句话,奶嬷嬷却已上前接过,将他抱至早已收拾好的偏殿。
芸枝端了热茶入殿,瞧见德妃正欲礼佛参拜,当即便放下茶盏,去到她身侧。
德妃双手合十,眼神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佛像:“处理干净了?”
檀香被点燃,芸枝递上佛珠,低声:“那小太监已死,青黛和莲心被逐出宫,李美人也进了掖庭,您大可放心。”
轻应一声算是了然,德妃捻动着沉香念珠,芸枝继续说道:“当年要不是乾德殿那位,您何至于被断了子嗣去抢李美人的孩子......”
德妃曾有过身孕,但未满三月便滑胎小产以至再不能生育。而后一查才知她日日礼佛用的香料被人掺了大量的关木通。
当时宫中她和贤妃一前一后有孕,贤妃又是贵妃举荐,这关木通是谁所加,答案显而易见。
贵妃指使贤妃给她下毒,她便将计就计利用关木通做文章,贤妃才会在她之后产下死胎,最终一尸两命。
但贤妃真正滑胎血崩的原因却不是关木通,她的身子本不适应孕育子嗣,更遑论她的饮食中被人添了上好的滑胎之物。
贵妃此计除掉两位皇子,只可怜贤妃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谁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