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出今年丰收节的赢家。
满堂响起窃窃私语声,曹夫子对着“商”字好一番恨铁不成钢,拍拍大腿,才在“江”字上画了一个圈,折好了放进收票人手捧的红漆木匣内。
他抬眼看去,江家那名新来的年轻女娘正坐在侧前方,神情平静,悠然自得,像是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丝毫不惮眼前的场面。倒是商家的少东家虽然言笑晏晏,姿态洒脱,仍能捕捉到一丝紧张之情。
木匣如同一叶红色小船,逡巡在众案几旁,叠好的小纸团像白鹅卵石般纷纷投来。最终,木匣停在了贺知州案前。
贺大人几乎不做思考,朱笔一挥便圈了“江”字。她扭头看向一旁的万家主,却见她捏着笔杆,正望着纸条出神,不由得开口笑道:“万家主还需要犹豫吗?我以为商家不合你的口味,江家才是投你所好,让你胃口大开啊。”
万家主回过神来,亦笑道:“让贺大人看笑话了,美味当前,我没注意也吃得多了。”
她提起笔,轻巧地在“商”字上画了圈,将纸条整齐叠好放入木匣中。
贺知州见她居然选了商家,顿时疑惑不已。“为何?”她问,“难道万家主刚刚是故意做戏,想要声东击西不成?”
“贺大人说笑了,”万家主道,“试吃会谁是赢家,想来已无悬念。倒是商家少东家初出茅庐,不若给他一些鼓励。”
她如此说着,视线往侧方看去,却不是朝着商争玉的方向,而是江家众人。
铃铛再响,二十位评审已投票完毕,接下来就是唱票。
方宜六山等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个都直着脖子,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计票的人。江牧雪倚在靠背上,悄悄打了个哈欠。早上起得太早,又在厨房站了一整天,她实在是困得不行,此刻强撑着眼睛望向前方。
商争玉坐在她旁边,见她如此,忽道:“连姑娘好心态。”
“自然。”
江牧雪听他就像紧张过头、只好来找茬转移注意力的,懒散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少东家很紧张?”
“没有。”商争玉闻言立刻悄然松下背脊,也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最差不过明年再来,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他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让江牧雪觉得十分好笑。她点点头,打蛇随棍上:“既然少东家这么豁达,今年丰收节就归我们江家了,多谢啊。”
“我……”商争玉眉毛一跳,右手握紧了扶手,还未等他在说什么回击,前方响亮的唱票声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江家酒楼——得一票。”
前方,一名差役手捧木匣,一人从中摸出纸团展开,朗声宣读着每一票的结果,还有一人站在两块同样红漆木制、各贴了“江”“商”二字的计分板前,随着唱票分别往两块板上挂上浅黄色的绸花。
“江家酒楼——得两票。”
“商家酒楼——得一票。”
堂厅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唯有唱票声不断传来。商争玉死死盯着计分板,身体下意识坐直,刚放松的背脊再次绷紧。江牧雪亦收了那副惺忪神情,静静望向自家不断增加的黄绸花。
在她身旁,六山小声而快速地祈祷:“江家胜、江家胜、江家胜……”方宜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嘴唇无声动了几下,接着状似无意地往后方飞快扫了眼。评审席上,贺知州面带笑意,凝望前方,一旁的万家主浑不在意般,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拨弄手腕上的玉镯。
最后一朵绸花被挂上,二十票已经计完,丰收节流水宴的归属终于尘埃落定。差役清点了计分板上两家的绸花,大声宣布道:
“十四票比六票,江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