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场大雾升起,宣告海市的冬日已经到来。
本来早高峰就堵,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浓雾,使得车流更似老龟过河,一盏盏红色尾灯在视野里忽现忽隐。
许知夏手撑着车窗,视线游离在大雾里。一大早将脑子排空的活动,是她惯常会做的一件事。
孟归鹤的例行早安也在这时准时送达,许知夏敛回视线,熟练地回了单一个“早”字后,就熄了屏。
“据悉,截止今早,药明市值已经超过千亿,隐隐有盘踞龙头之势且稳步上升。盘□□易量连续半月居于首位,但还请各位股民注意,炒股有风险。”
出租车内的广告正好播到了药明,许知夏竖耳,静静地听着。
自从那天张林在食品发布会上以孟归鹤为跳板,一跃出头。药明的风头就再也没有熄下来过,就像成了利滚利来的吞金兽,无数繁华瞬间充斥其中。
但其中功不可没的张友才,却并没有在这一场波动里,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一段时日,张友才由于涉嫌项目泄密一事,有人匿名检举后,他被研究所停了职,处在协同调查阶段。
而药明,他也没去成。
许知夏只听说张友才一直躲在家里,应该是被张林卸磨杀驴了。
反倒是韩青青,突然空降成了药明一个产品线上的组长,形似背后有人,因此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旁人的这些事情,与许知夏关系不大。这半个月里,她半数的时间放在研究所工作上,另外就是在家陪着许父许母。
或许是许知夏在食品科研这一件事上的执着,以及她如今确实拿出了点成绩出来,许父对许知夏从事科研一事,再没有提过异议。
许家家庭氛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孟归鹤自那日见过许知夏家人后,隔三差五也会和许知夏一起回去,有时候就是去吃顿晚饭而已。
但许知夏能肉眼可见的感觉到许父许母对孟归鹤的满意程度在与日俱增,有一次许知夏与孟归鹤争论时,许父还会丢下一句:被一个劲地欺负小孟。
当晨光终于从浓雾里透露出来,海市中心的车流也开始挪动,许知夏在慢速地滚动中,麻溜地闭上眼,假寐。
昏昏沉沉的思绪飘在无厘头的梦境里,许知夏一手攒着手机,一手撑住脑袋。
感觉只是过了一小会,在司机师傅的一声,“姑娘到了。”许知夏忙不迭道谢后下车。
这周末,原定计划是研究所两日游,但许母说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送了点新鲜海货过来,便喊着许知夏带着孟归鹤回家一趟,尝尝鲜。
可惜的是,孟归鹤要忙着准备评职称的材料,无福消受。
短短两天不见,许知夏瞧着一路上的梧桐树又秃了几分,海市的秋天就像短暂亲吻了一下这个城市,就被汹涌而来的冬日,一把推开。
裹了裹大衣,许知夏埋着脑袋快步往所里走,与孟归鹤分开的第46个小时,许知夏感觉心里的思念,浓郁到成了浆一样。
这阵子研究所的风声不断,但所里的科研氛围明显要较之以往和谐了不少。
王建仲好像到了晚年悔悟阶段,自从他这个所长任职又延期了三年后,他一下子从养生饮茶中抽身而出,转而扎根在了年轻科研人员的素质培养上。
一场场所里科研大佬的座谈会、与外地专家的交流会,以及科研培训、眼界开阔,种种活动与项目纷至沓来。
与之相称的,是研究所今年新入职的一群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人。
一个个卷生卷死,隐隐以孟归鹤这个卷王前辈为毕生奋斗目标,在所里开展着一场不眠不休的战斗。
许知夏虽然对卷很不适应,但不妨碍她喜欢所里现在这种齐头并进的状态。
当许知夏带着一身寒气走到二楼,无论是曾经荒废的,亦或是杂乱无章的公共实验区,如今早已改头换面。
就连走廊的灯好像也亮堂了几分,照着墙皮有些脱落的墙壁时,显得墙面的白色石灰,更加白亮了一些。
“灯换过了。”
许知夏身后,孟归鹤的声音落来。
她转身,给两天未见的男友一个结实的拥抱。
孟归鹤的怀抱是一如既往的敞开,他抬着胳膊,好让端着的离心管架子离许知夏远些。
“好久不见啊,男朋友!”
趁着走廊没人,许知夏抬眼轻扫了一眼尽头的摄像头,转而片刻犹豫都不曾有的在孟归鹤唇角上落下一啄。
“好久不见,夏夏。”孟归鹤同样回应道,耳侧是无论多少次的亲吻都无法改变地镀上绯红。
许知夏捏了捏孟归鹤通红的耳间,感受着耳垂在指腹间发烫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贼手,她拍了拍孟归鹤状似投降的手臂。
“好了,手举着酸不酸。”
孟归鹤听话地把高抬的手臂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