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晓瑜吃过年夜饭，粘在奶奶身边守岁，春晚的节目一年不如一年好看，但就像典礼一样跟过年划着等号。
她窝进奶奶怀里的时候看了看奶奶，脸上的皱纹深的装得下所有岁月，腰也佝偻的更厉害了，腿搭在沙发前面的马扎上，原本就受过风寒现在越来越不利索了。
妈妈递给奶奶一份水果，她也就着奶奶手里的果盘吃起来。
“都大姑娘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奶奶捏捏她被梨子塞的满满的嘴，笑吟吟的说道。
妈妈在旁边附和：“就是，念大学了还一点没有大人的样子。”
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撒娇：“咱们才认识了十八年就嫌弃我了，以后我嫁出去了你们想让我回来我还不一定回得来呢，是不是？”
奶奶搂着她感慨：“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那么小长到这么大了。”
“那么小是多小啊？”
“那么小就是很小很小，你一点点大，路还走不稳呢就跟咱们院附近的小孩一起玩。”
奶奶不说她都要忘了，她小时候那些年，除了缅哥哥，还有很多人。
小伟哥哥，溪姐姐，冉冉，梦飞......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她问奶奶：“奶奶，咱们院附近那些小孩现在都怎么样了呀？”
奶奶挨着给她数：“老宅拆了之后见得也不多了，就知道小伟读医学院去了，他家都是医生，他当然也想当医生，溪溪一直在跳舞呢，艺考考了个舞蹈学院，冉冉不念书自己开店去了，小缅...”
奶奶突然停下了，像是提到了不该提的人。
她知道奶奶心里想什么，刚想开口告诉奶奶缅哥哥的消息，又觉得现在还是不说为好，等快结婚了直接领到奶奶面前制造一个大惊喜。
奶奶看她发着呆咧嘴笑，问道：“想什么呢笑的那么高兴？”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把果盘一推喊了句“奶奶你们慢慢吃”就跑回房间去，关上门之后还听见妈妈喊“不守岁就不给压岁钱了”。
快十一点了，同学朋友的拜年消息陆陆续续的进来，她用各种表情回复着，心里念叨江谛安怎么还没有消息。
十一点半，哀怨的于晓瑜终于等来了江谛安的电话。
“于小朋友新年快乐啊。”笑声里有些疲惫。
她没多想，一心要表达自己的情绪。
“哼，不快乐。”
“怎么了，过年还不快乐。”
“你最近忙什么呀，也不经常找我。”她委委屈屈的埋怨。
江谛安顿了顿，隔了一会才回答：“远房亲戚来的太多了，农村就是这样，过年最忙。”
她心里再不满，他这个答案也让她发不出火来。
“真热闹，这么早就开始走亲戚了，我们要大年初一才会有客人来。”
“嗯，各地习俗不同嘛。”
她的语调带着几分恶作剧似的得意，“刚才和奶奶聊天，奶奶刚说起你的名字就打住了，她不知道咱俩的事怕惹我伤心呢，哈哈哈。”
他又沉默了几秒钟才接话：“那就先别说了，等以后有机会说。”像是怕晓瑜问为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以后我直接去看奶奶，给她惊喜。”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笑了两声，电话里传来江泊乂的声音：“哥，先来把这些收进去。”
江谛安朝那边应了一声之后叫她：“晓瑜，家里太忙了，等开学回去好好补偿你。”
“什么话呀，过年就应该忙啊，你快去吧快去吧。”
“晓瑜，新年快乐。”
“缅...谛安，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因为市区内不允许燃放鞭炮的规定，市民便用奔走串门的方式揭开了拜年的喜悦。
天还没有大亮，妈妈来叫晓瑜起床。
妈妈拍拍她的脸，“起床起床起床，一会人家要上门拜年了。”
人家要睡觉，拜什么年嘛。晓瑜在睡梦中嘟哝了一句。
她用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说：“妈，天还没亮呢。”
妈妈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试图把她拉起来：“谁家天大亮以后才来拜年，快起来，奶奶都把饺子给你凉好了。”
她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我不起，我今天不过年，明天再过。”
“说什么呢。”妈妈又好气又好笑的拧了她一把。
妈妈看着赖床的于晓瑜，笑着凑到她耳边：“听说奶奶今年包了个大红包庆祝晓瑜上大学哦。”
听到这话，于晓瑜挣扎着坐了起来，妈妈笑了一声，满意的走了出去。
于晓瑜耷拉着脑袋不肯睁眼，在压岁钱和美梦之间艰难的做着选择。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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