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道歉。”我盯着他说,“可是你真的不打算说给我听吗?”
他垂下来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然而那阴影的形状变幻了好多次,直到它将阿切的眸子完全展现在银色月光下。
“其实……”
其实?
“我是来向前辈告别的。”
“告别?”
“嗯……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不在东京了。”阿切看着我说,“其他人我都有好好道别,但是前辈的话……”
“是转学……吗?”
阿切摇了摇头:“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见过了死亡,所以对离别这种事也产生了麻木之感。人类短短的一生会遇见多少的生离死别我不知道,也不想明白这样的遭遇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将其看作人生常态的话,也无疑显得格外苍白。
4.
“你们有没有一瞬间想要从楼顶跳下去?”
我们靠在天台上的墙边,吃着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她突然这么问我们。
“小千姐姐,你问的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凛咬着勺子说,“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大概已经死了吧?呐,姐姐,我说得对不对?”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小千。小千嘴角留着红斑,她说这是人鱼公主的象征。
小千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这只是个假设啦!你们两个干嘛思考得那么认真。”
凛洋洋得意起来:“那都是小千姐姐的假设不严密的结果。如果假设足够严密,其假设出来的结果也会是严密的。这种事我已经说过好多次啦,结果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可是……”
我一手压在了凛竖起来的呆毛上:“凛,我也说过了吧?吃饭的时候不许咬勺子,这对牙齿不好。”
“呜……”凛发出了像小兽一般的呜咽,但随后老老实实地吃起了饭。
“阿紫,你真的没想过这件事吗?”小千特意问了我一遍。
我把便当盒收拾好,摇了摇头:“没有。小千想过吗?”
小千愣了一下,露出了我最熟悉的笑容:“才不会呢。”
那个时候完全察觉不到……那种微妙的语气里,到底要表达什么。
小千和凛一样,同样有着音乐上的天赋,只不过小千没有系统地去学习音乐。也就是那天在天台一起吃完了饭后,放学的时候小千就给我放了一首青行灯的歌。
那一天是雨后天晴的下午,阳光从公交车的玻璃透过,照在了我和小千的衣服上。
“真是不可思议啊……”虽然不能够喜欢,可歌曲里表现出来的情感却使我无法忽视。
“是吧?”小千因为听到了好听的歌,因为听到了喜欢的歌而脸上泛着红晕,“音乐,简直就像连接两个世界的电话线。”
“好奇怪的比喻诶!”我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哪里奇怪啦!”小千反驳道,“明明很贴切!就像我们两个打电话的时候一样啊!”
“这不是更加奇怪了吗?明明你和我就在一个世界里,为什么是两个世界?”我也不满地反驳道。
“诶?阿紫还真是没有音乐天赋啊~如果是凛的话,这个时候肯定早就听懂了。”小千有些嫌弃我。
“哈?”我不禁皱了眉,“明明是你的比喻根本不恰当吧?国文老师知道了一定会罚你抄课文的!”
“才不会!”
“一定会!”
“才不会!”
“一定……”
“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好幼稚啊。”我向来标榜自己是个成熟的孩子,绝对不和他们那样的幼稚行为扯上关系。
“噗哈哈哈!”小千大笑起来,“阿紫才是最幼稚的吧?”
“别笑了!小千你这样会打扰到别人的!”
想起来,那好像是我们最后一次坐电车回家了。
大约是周一,小千没有来上学,老师说小千请假在家养病了。我很担心,于是打电话过去给小千。
然而没有人接听,试着再次拨通了几次,依然没有。
小千不见了吗?她会去哪里呢?我想到了小千第一次介绍她自己的话。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海里。”
所以我去了海边,每天放学后都会去,然而都没有小千的消息。大概是两个月后,我听到新闻报道在横滨的海滩那边,发现了一具女孩的尸体。
那片海滩,正是我这两个月以来经常去的地方。听到了这个新闻的时候,已经是回到家里的傍晚了。我让凛待在家里,自己则搭上电车去到了那片海滩。
到了海滩上的时候,几乎和之前一样,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海滩上散步。我沿着海滩边跑边喊着——
然而空旷的海滩上只有我的回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