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少客人们还没走。我大致看了一眼那些坐在神殿上的客人,也记起来了他们的名字。话说他们此行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来净化一块镜子。
……净化这种事对于这位王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了。
……
好像有些微妙的地方。
不……应该是我多心了。
端着银耳莲子羹,我向那些客人们鞠了鞠躬,这才慢慢地走向王座边。
……那面镜子,是叫作云外镜对吧?为什么我会觉得很耳熟?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会是什么呢?
离王座很近了,王座前面就摆着桌子,我只需要把这碗银耳莲子羹放在他面前就可以了。
……脑袋却在这个时候疼起来了。
“娑罗?”
王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停在他身边,却没有要把银耳莲子羹放在他面前的意思。歉意地对上他的关心的眼神,我将银耳莲子羹端起放在他手边。
再回想起自己头痛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清晰。
收起托盘,我离开了神殿。
走在出去神殿的路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
从前,现在和将来,自己见证了他的所有。那个人/阿修罗,总有一天,也会在将来和他再次重逢吧?再次拥有命运般的重逢。
天人一族……还会像从前那样吗?纷争不断,互不理解,自相残杀……
“祭司长大人,您还在等什么呀?再不走好吃的可全部被分掉了!”
神官们在我后面叫着。
我不知道。
忉利天神已然离去。
所以我更没有办法。
只不过……
那位王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声音,若有所思地望了过来。
就好像那些在翼之团的日子里。那个人/阿修罗在前方战斗跑得太快了,会回头看看我们。那个人/阿修罗和他交谈时,他也会时不时地望向我。
我向那位王微微低了低头,然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去做自己能做的到的事。
夜晚的善见城十分安静。回到书屋,走到门口时发现王已经回来处理政务了。再稍晚点回来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为他轻轻披上衣,再轻声离开。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无法诉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样也就好了。
晚安,王。
晚安,天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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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八俣远坐在黑晴明的庭院中,看着将门关上的黑发青年,颇有嘲讽意味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所有的都是她的选择。”青年略微思考了一下,“辗转了千百年,如此睡上一觉,难道不好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不过就是一个躯体,她的灵魂早已不在了,就算是睡着了,那具身体也只会腐烂。”八俣远语气阴沉。
“原来如此。”青年平静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自由了。”
“……”
“难道你并不感到快乐吗?她对于你来说,就像是笼子,想走也走不了。见证她的故事么?那本身就是谎言吧?”青年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八俣远,“你的本身就是嫉妒,完全没有自我,怎么会有见证这样的想法?所谓的见证,恐怕也是她告诉你,她给你的意义吧。”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比我的本尊还可怕。”八俣远闭上了眼睛。
青年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是吗?但我不过只是个从虚空中诞生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会找到她的,你再怎么藏也藏不住。”八俣远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表情。
“尽管去找吧。”青年保持着微笑。
那个时候,她恐怕早已经不是当时的她了。这次沉浸在梦中,和那次沉浸在轮回中,他当然会选择让她沉浸在这场梦中。前提是她愿意。既然她已经选择留在那里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去打扰了。
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在天域,在那个天人之王的身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他本就是从虚无中诞生的妖怪,生来一无所有,他至今存在的意义也只有阿夜和她。说八俣远没有自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了意义的存在,他这从虚空中诞生的妖怪也会消失。到时候,也就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