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午自知自己是多了嘴,不过也不能怪他,大师兄眼里好像不分男女,从前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也有几位出身不错,相貌也不错的小姐。想到大师兄拒绝的手段,那可真叫一个不留余地。除了对他家师姐温和些,大师兄反正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的。是以,陆午他不得不多嘴。
等老七回来,他又多嘴问,“师兄去看小师妹了?”
老七一直被指挥得团团转,此刻坐下来端起碗吃饭,含含糊糊地回他,不然呢。
陆午忧心着,“大师兄下手不狠吧——”
狠?
余鸣在刨饭的间隙抬了抬眼睛,回想了一下,说,“师兄不让我看,说我挡路,让我出来了。”
那可麻烦了。
陆午连忙跑到了后院,来到大师兄的房间,他看之前也疑心自己有点鬼祟,可万一大师兄除那只邪祟不小心伤到小师妹那可不好。
隔着门窗,陆午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当真听到了一声很痛的惨叫,好似师妹受到了天大的折磨。陆午没这个胆子闯门去解救花铃,眉头紧皱了一下,忽听得师兄说,“好了,出来了就好。”
这是只吸人精神的懒虫子,倒也算不得什么大邪祟,只是陆午和余鸣俱没有见过,所以不知怎么驱除它。
陆午没见着那虫,便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禁一脸思索,忽地门被推开,响声中,唐枕手上提着一只扭动的小虫子,那虫子生得就和一只小耗子一般,他连忙退后了一步,这这这就是邪祟?哪有长这样的邪祟!
唐枕提着那百妖谱上名为“偷光”的小虫,面无表情地斜了陆午一眼,那一眼,颇有点责怪之意。
虽则不是致命的邪祟,可这种吸人精气的小虫缠在花铃身上半年,他居然都不曾发觉,可见是没有多么上心这小丫头。
陆午想解释,可到头来还是一句技不如人,他根本看不出来。同样拜在师父门下,大师兄就好似无所不能,他呢,也许只比老七多懂一点,在大师兄面前,还是什么都算不上。
他眼里霎时冒出一点愧意,唐枕捏着那只虫子到了门口,将它弹了个十万八千里,洗了手回来,看见陆午还站着,便道,“帮个忙。”
原是要布阵,师父在时,也试过布阵祛邪,可要么是时日不对,要么是东西不齐全,总是差了点火候。道观敬三清,虽是天神香殿,然而天神却不拘于木雕泥塑上,总有些野妖来占地方。
唐枕也看出花铃的状况并非是跟那偷光有关,她体质非常,那小虫吸走了她的阳气,是以一出道观便引来了游魂。
陆午跟着他出去,脚下慢了两步,本是有点心虚,忽听师兄笑问。
“学了这么多年只要不是整天混日子这点小事应当能帮我做,我走了十年,小五,你还没长大?”
陆午来时还是个小不点,那时大师兄就是现在这样。他想说我是长大了,可你是一点都没变老。
肩上蓦然被拍了拍,唐枕看起来没用力,他连忙扎稳了一下,才没被这狠心的师兄撂倒。
“唉。”陆午习惯性地摇头,跟着失笑,说,“师兄,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厉害,那么关心人。
等到他一个个拿着桃木钉摸索阵仗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大师兄根本就是找他来干活的吧!哪里错了一点大师兄也不好好提醒,单在他后面掐着嗓子咳嗽。
他一咳,陆午的手就一抖,“这这对了吧师兄?”
唐枕蹲下来,貌似很和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末了那只手落到他的耳朵上,他被拧得差点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啊——!”枉他平日里做出一副老成端庄的做派,现在都在这声杀猪般的喊叫中破灭了。
“该。”
余鸣听见了,就忍不住冒出满脸喜色。小五平时总是端着,总把自己当做师父的化身,问他什么有时还不乐意说,觉得他是个榆木脑袋。现在好了,被大师兄教训了!
大师兄教训人的手段余鸣是知道的,所以他在悟出自己没有半点修炼的悟性之后,他就干脆的放弃了,一心一意地做自己该做的。师兄不来,他也是在这里干活,可心里到底是没底,总觉得他们少了根主心骨。师兄来了,余鸣还是在干活。但就觉得有底了,踏实了。
有师兄在,好像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余鸣在灶房里感慨,这一时间,花铃却幽幽转醒了。
窗外暗了下去,是天黑了,天黑之前,她隐约记得自己躺回了床上,这床却好似不是她的床。床上被子冰冷,仿佛多年没有人躺过。
她闭着眼睛,耳朵里只听见一把很年轻的声音在说话,先是咦了一声,而后叹了一下,那手从她的眉心滑过,最后落在她脐上三寸,她能觉得肚腹处有一团东西,在左右支绌地躲藏着,使得她恶心想吐。
那东西不像是一团气,已然成了形,不知道怎么跑到她肚子里来的。大约是想往脑袋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