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鸣并不知道,不过按他的一贯想法,妖魔鬼怪本来就是祸害,不缠上人便还好,缠上了人必定要害人性命。
他只是觉得师妹为了师兄挺豁得出去,挺勇敢,此时就夸了她一句,“师妹,你心里面有大师兄,难怪他当时走的时候舍不得你。”
花铃在旁边站着,两手往后贴在门柱上,是个甚为孩子气的动作,听了这话莫名其妙,诧异地看了七师兄一眼。
……师兄走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余鸣见她一脸懵懂,不由得反应了过来,当时花铃太小,自然是不知道她小的时候就见过大师兄。
他呵呵一笑,“大师兄十年前就在咱们观里啦,当时你还小,咱们师兄弟里面最爱赖在大师兄身边,一天见不着大师兄便要哭,所以大师兄那时不得不常来哄你。”
说是哄,其实倒没怎么哄,师妹看到师兄就不哭了,她才有四岁,生得玉雪可爱眉目似画,是个打小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其他的小师姐爱逗她。可是她懒洋洋的,对旁人的逗弄无动于衷。
师兄忙的时候,她围在他旁边,像守着个什么要紧的东西。师兄不忙的时候,她要么抱他的胳膊,要么抱他的大腿,因为手臂太短,所以并不能把师兄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全部抱起来。
唐枕往往有些啼笑皆非,扭过头看她,她是个理直气壮的小人,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他对视,而后在师兄慈爱和蔼的微笑中,有些不好意思的也笑了起来。
这些事,对于余鸣来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然而对于花铃,却如前尘往事,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此刻这样提起,花铃啊了一声,竟然有点像在听别人的事,因为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不大相信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但又知道七师兄不可能骗自己,于是不由得就有点害羞了起来。
难道她小时候就爱缠着大师兄?她小时候见过他,可是怎么却不记得。
花铃心绪起伏地靠着门板思索,思着思着,仿佛从记忆的一个边角撬开,记得她的幼年似乎有那么一个身影,这个身影的主人曾躬着腰,神色认真地给自己系过一张符。
是系着的符吗。她从颈项中掏出那张符纸,刹那恍恍惚惚,是系还是画,又有些摸不清楚了。
唐枕第二日才出房门,昨日做的饭菜,余鸣没有浪费,最后叫上师妹一起吃了,灶房里只剩一盘余鸣自己煮的窝头,唐枕拿着一个冷窝头填了填肚子,他起得早,没有热茶,随手舀了一瓢清水,正要喝下,忽然看见花铃贴在门边。
她历来不爱早起,唐枕抬眼看了一看天色,再看了一看她,心里有些纳罕。
这师妹脖子上围着一圈白纱布,脸上却是透着层淡淡的血色,比从蛇洞里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要顺眼许多。
其实她虽总是懒洋洋,但人并不病弱,待在五仙观那些天,却是真到了魂不守舍的一步。本来花铃未曾缓过来,心里还想着师兄不光是她师兄,还与妙姑娘有更为亲近的关系。
她有点顾忌,心里关切他,也不怎么敢表露出来。但就在昨日,七师兄与她说了那一番话,她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心想,师兄与妙姑娘也许会成一对,可就算成一对,他还是她的师兄。如果师兄与别人成一对,她就不能看他,不能关心他,要离他远远的,那这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她是他师兄,是这个天底下,她最亲的人了。
于是,花铃把檀烟那番很不中听的话抛在了脑后,她睡得不大深,听见师兄房门开了,便是急忙出了房间。
瞧见师兄在里头喝水,她把脑袋缩了回去,身子还倚在门口。她的这姿势,说是鬼鬼祟祟并不为过。
唐枕搁下水瓢,走出几步,目光微垂,看见那小脑袋乖乖地一动不动,瞧见他出来,她抬起一双炯炯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
唐枕同她目光一错,心想这是特意来看他有多老?
默不作声地走开,花铃好似一个影子一样跟上去,唐枕自去殿里烧香,她倒是不再跟了。因为大殿供着祖师,是个清净之地,她看着师兄就忍不住有点鬼使神差的快乐,如要进去,先得把心里这些纷繁念头按下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