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预衡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在反思自己前一天的言行举止,的确有点,过于执拗强势,就像小五说的,两个人分开很久了,中间有太多事需要解释,这些年又有许多事发生,两人之间隔着东西,总要挪开才能细聊。
故人重逢,应该先温柔叙话,何况他不想只是故人,所以应当,更加温柔。
到了医院,方预衡问了楼层上去,周绩文太太就在医院坐月子,顶楼病房最安静的一隅,是个很独立且豪华的套房,他心想,小五生孩子也得有这样的环境,但他……不在她身边,甚至孩子爸爸,对她不好。
无妨,以后他会在她身边,他会对她好,无论她还愿不愿意接纳自己,欠她的,就该还。
叶珎和满满前一天熬了夜,早上满满不愿意离开,叶珎就回住处给她拿换洗衣物,周绩文让满满和琪琪在里间睡觉,他自己睡了俩小时有精神,在外间稀罕闺女,接待来看孩子的亲戚朋友。
方预衡到时,病房门半开着,陈东成夫妻俩,秦西夫妻俩都在,周绩文和小琪是最晚要孩子的,不仅他们自己稀罕,至交好友也是稀罕得不行。
周绩文没心情招呼他,说了声“来啦,随便坐”,就从颜琳琳手上抱过孩子放回婴儿床,他家女儿取名望星,宋望星,小名粥粥。小宝宝短暂醒了一下,这会儿又睡着了。
方预衡放下手里的花篮果篮走过来,宝宝很小一个,红红的,还有点皱,看到小孩熟睡的脸庞,他讲话不禁压低了声音:“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吗?红彤彤皱巴巴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有一句“丑兮兮”忍住了。
几个大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周绩文回他:“对,都这样,你闺女生出来也红也皱。”
方预衡笑笑:“二哥,恭喜你啊。嫂子怎么样?”
“睡觉呢,你少说话。”
“哎。”
他来看孩子只是顺便,看过就静静坐到一边,等着可能会出现的人,周绩文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还真叫他瞎猫逮着死耗子。
周绩文给叶珎发了条信息,叶珎思虑再三,还是照常拿了东西来医院,她给望星做了枚了玉锁,和满满戴的一样,衣服和牙刷放在另一个袋子里,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她还不想让方预衡看到满满,所以只能过去,把他引走。
他的眼神太直接太强烈,叶珎一进来就感觉被他紧紧盯着,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周绩文起身和她说话,叶珎把一大一小两个袋子递给他,背对着人小声说:“要是我一会儿过来晚,您请阿姨给她刷个牙就行,其他不用管。玉锁和满满的是一样的,小孩子戴不了,大点给她们姐妹当个信物也蛮好玩的。”
周绩文轻笑:“这才像一家姐妹呢。”他看了方预衡一眼,“你自己能搞定他吗?不行我帮你赶。”
叶珎暗自叹气:“没事,他那性子,也不是个好赶的,聊两句就聊两句吧。”
“B栋顶楼有个咖啡厅,不想走远的话,就去那边坐坐。”
叶珎点头,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方预衡一直看着她,见她要走,立马站起身和周绩文道别,然后跟在小五身后。
叶珎在前走,方预衡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另外一边的顶楼,两个人都没有交流。
叶珎以前很不爱喝咖啡,在国外老是喝了提神,现在倒是能适应那种苦味,方预衡看她点咖啡,有点意外,虽然是拿铁,但不加糖还是很苦的:“要不要加糖?”
叶珎摇头。她觉得又甜又苦才比较奇怪。
外头视野好,两个人坐在室外的遮阳伞下,能看到京州的蓝天和建筑群,方预衡没有小五的定力:“昨天,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我打了你,也很抱歉,没忍住。”
“是我不好,但我昨天说的话不是一时冲动信口开河,你和叶老师去英国,我母亲为了让我按时赴袁家的约,把我扣下,我没有你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想遵从他们的意愿,老老实实去联姻。
当时我又忙又乱,都没空子好好思考问题,清醒一点之后,我仔细盘了元康的年报和资源配置,袁家应该并不是多看重我这个人,而是元康需要海外的零售渠道,国外的商超便利店也是可以售药的,常用OTC可售的种类不少,但元康一直没能进入这块市场,陵安在国外的零售线发展得很不错,如果真的能和陵安联姻,他们能省下很多事,很多钱,只是他们想要的合作,没有陵安这么急,所以他们先拿到了主动权。
租他一条生产线才多少钱,虽然陵安医药的难处比较急,但真正想要联姻,需要这一层稳固关系的是袁家,他们很清楚,能这样拿捏陵安的机会,不可多得。
如果海外的零售渠道我能做主,这个亲就不用相,我直接拿供应商的合作去和元康谈置换就行了,但我还…差点意思。方董事长的想法很好猜,相亲联姻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先从元康那里拿到足够多的好处,再谈后面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