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的一天。
-有平行世界的话。
-能不能把我换过去。
将近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如果不接,后续江雪舟也有足够的理由解释。
林景宥去京市上大学的时候,她还在念高中。
从那时候起就不怎么联系了。
现在她都读研了,林景宥这人也早就毕业了。
大概五六年过去了吧。
江雪舟粗略地算了算。
夜风凉,吹得她头疼,江雪舟看见个白石圆凳,坐上去沁凉。她在街角找到个长椅坐下。
分开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当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后面不可能不见面的。
想到这一层,江雪舟裹外套,挡风。
电话接通。
几秒后,对面才开口。
林景宥问了句好。
“雪舟。”
“好久不见。”
他说。
林景宥开口打招呼的时候,车刚巧经过悬索桥,月光被金属锁链截成一条一条,斑斓地映在他的脸上。
对面的环境很安静。说实话早就应该给她打个电话的,没想到拖到现在,还是一通莫名其妙的恶作剧电话让他想起来的。
那头江雪舟笑了:“我们现在也没见面,这话说早了。”
“最近还好吗?”她问。
声音温温糯糯,他竟然觉得和很久以前没差别。
林景宥望着窗外,低头。
敏锐的司机立马开口问,车子里面是不是太闷了,要不要开窗。
“嗯。”他答。
司机以为是在应自己,收回眼。车窗缓缓摇下。
林景宥身体不太好,准确一点是胃不太好。从湿热的南方搬去京市的时候,很忙事情把日子塞得满当,最初只是水土不服,半年后就磨成了麻烦的胃病。
所以在车上几乎从来不开窗。
林景宥没应声,把手里被吹得扬起的书页压平,合上文件夹。
他说:“雪舟,过几天见面。”
这种语气要是京市熟一点的朋友同学听了,都会发现简直温柔耐心到极点。
不过太久没见,时间是催化剂,江雪舟自己身上潜移默化的改变偶尔都令她大吃一惊。
更何况是这么个关系有些微妙的老朋友。
她顶多能分辨出这人声音成熟了,情绪听起来比几年前稳定多了。
然后再细想他的话。江雪舟感觉自己被排斥孤立了,怎么江建峰梁雨凡,现在加上他,好像都已经默认过几天大家聚一聚搞个接风宴了。
最近忙到脚不沾地,时间点过于奇妙,江雪舟怀揣着不祥的预感,向他确认道:“江建峰找你了?”
“对。”
林景宥没听出重点,答一声。
她攥紧手机,几秒后才试探性地问。
“你能不能和他说清楚,让他别再撮合我们俩了。”
“……”
“抱歉,下个月我请你吃饭吧,最近都在学校里准备项目。”
“……”
-
挂断电话的时候,江雪舟舒了一口气。
时间实在太晚,打车都是个头痛的事。她站起身,离开长椅,周围依旧没什么人。
说实话早该说了。
江建峰从前年开始,每年过年都让她回去,说你和景宥那会儿不是很熟吗,让他接你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每年江雪舟都有不同的理由拒绝,大部分时候说的是忙着学习比赛搞项目,有两年她直截告诉江建峰,温阿姨的女儿梁雨凡对林景宥有意思,要不要把她叫过来。
江建峰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更严肃了,江雪舟觉得他严肃的时候最显老态。他手里攥着只黑金色万宝龙钢笔,龙飞凤舞在叠很厚的合同上写下一段草书,然后才抬头看她,说,那小姑娘和景宥不合适。
“那你挑个合适的。”
“你原来不挺喜欢他的吗。”
江雪舟被吓到:“不是那种喜欢。”
“就像…你和温阿姨那种。”她憋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准确的比喻。
江建峰听到这话,头往下一沉,也没再抬起来,默了很久才摆手赶她出办公室,看着燥郁。
手机亮起消息提示,江雪舟看到是打车软件上司机接单,预计十分钟后到广场二号出口。
那点儿折磨人的酒意腾上来,混着夜色,属实催人精神萎靡。她困到走不动路。
药店的感应玻璃门自行张开,响起欢快短促的迎客音乐,有人提着一袋药出来。
江雪舟背靠铁质镂空长椅,一回头就和那人视线相撞。
漆函宇单手插着兜,江雪舟看到他的第一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