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无需多言。
卢克姗姗来迟，用法语幽默地道了句歉，他穿一身灰色的老式风衣，看起来精神瞿烁。他打开白板后从公文包里拿出那本年代久远的教材。
电脑投屏有点故障，新界面出现一堆乱码，卢克招招手让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漆函宇上台帮忙。
男生原本在台下拿笔作记录，姿态端正，好看惹眼，吸引不少上课走神的目光。
被叫到的时候，他还低着头，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足足五秒的停顿，卢克快叫他第二声，众人纷纷侧目，他才低低地应一声，上台。
卢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今早上从酒店赶过来的，没来得及吃早饭吗？”
漆函宇微微躬身，手放在鼠标上，顺便回答：“出来的时候在酒店吃了。”
“那就好……看你没什么精神。”卢克把白板界面切换到一道法语题目，是经典剧目填词，下面盯着台上的眼神才有所收敛，都埋头开始做题。
他笑着说：“保持好状态啊，待会儿有个小组缺人，还得你替上。”
漆函宇淡淡应一句嗯。
宋知雁拿笔头戳了戳认真记笔记做题的江雪舟，目光盯着台上的男生。
她戳完又伸笔头指了指，问：“诶，你说漆函宇刚刚在想什么？”
第一次当助教就走神，幸好卢克迟钝，还笑呵呵地叫他。
江雪舟脑袋埋在书里，面前平板上的法语剧本文字模糊不清。
听到声音后，抬头，撑起疲惫无神的脸。
她平静回答：“不知道。”
“…行吧，”宋知雁料到她应该也不知道，扭头看见江雪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好奇，凑近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刚刚进门签到时那心照不宣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认识但保持社交礼貌的还行的那种关系。
“没几天。”江雪舟诚实说。
台上漆函宇已经解决好问题，走下台，偶一抬眼，正巧和江雪舟仰头打哈欠的视线相撞。
他侧眼，唇角上扬，一记极浅淡的笑。
江雪舟又想到昨天，自己发酒疯胡言乱语的时候，男生也是抱臂站在旁边，似笑非笑，但表情看起来总归是不太认真。
“要不要谈谈。”
“谈什么。”他说。
江雪舟坐在长椅上，双手抵着冰凉的金属，纤细的脖子后仰，像一截白玉。
酒壮怂人胆。
她笑着说：“谈个恋爱。”
“……”
漆函宇浑身一僵。
啊啊啊。
江雪舟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立马清醒过来。
事实上她当时脑子里是有逻辑的。
言舒也知道，她对他有点意思。
再加上…江建峰挺难应付的，这个假期带个男朋友回去说不定就能彻底绝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撮合心思。
夜凉如水，江雪舟缩了缩脖子，心虚低头。
像又缩回了壳里。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有种利用别人的感觉。
“行。”
几秒后，漆函宇敛眸轻笑，也不把一个醉鬼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拖腔带调答应一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着她，开玩笑一样语气随意。
这应该是没当真吧。
江雪舟耷拉着脑袋，滞住，心底确定又不能百分百确定，抓耳挠腮内心担忧。
啊啊啊为什么不断片儿，这样她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像现在，还得…演。
漆函宇已经坐下，依旧是第一排。
相隔大半个教室的距离，江雪舟刚刚心虚，特意拉着宋知雁坐到了后排。这个角度，穿过前面几十排阶梯，只能瞥见男生弧度流畅的后脑勺。
“诶，学弟刚刚是在看你吧。”宋知雁开口，转身，看见江雪舟一直盯着前面。
她好像懂了什么，拖长音：“唔——我懂了，你俩不只是认识吧。”
江雪舟目光微怔，像被烫到一样扭头，接着胡乱翻开书，懵懵地盯着上边稀拉的文字。
“题目不是在平板上吗？”宋知雁好心提醒。
“哦。”
江雪舟半天应一声。
下课时间，卢克今天很忙，布置了下堂课作业后就又出去了。
离下堂即兴表演课程还有二十分钟，宋知雁是随机抽出来的组长，现在正在手机里看随机分组结果。
“江江，”宋知雁兴奋道，“我们一组的！”
江雪舟点点头，把笔放下，回了个笑。
前排坐着的同学分好组，只有三个人，他们抽到的剧目是《杀死马克·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