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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考完小测,张闯照例去找贺游原和祁钰打篮球。这也算他们仨每周的保留项目了,毕竟平日里除了体育课外,可以打球的时间不多,可以一起打球的时间更是少。
却不想那二人双双拒绝,都说有事。
祁钰给出的事由合情合理,说下周有个数学冬令营,在省城举办,他明天一早就要过去,今晚要回家收拾东西。
张闯拍拍他的肩膀,祝他一路顺风,并拿个好成绩,然后转过头来,挑挑眉问贺游原:“你一个富贵大闲人,能有什么事儿啊?”
贺游原双手抄在兜里,口中悠悠吐出两个字:“学习。”
“你……”
张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吸一口凉气,“你再说一遍?”
祁钰也古怪地看向他。
这人虽然不是那种完全不写作业,整日惹事生非的学生,却也很少在学习上花多余的心思。特别是他长个子的那两年,可能是身高一下子窜得太狠,他晚上睡觉时总是腿脚抽筋,严重的话一整夜都睡不安稳,白天上课时便困得死去活来,那时他的成绩在年级里只能排七、八百名。不过初三时,他总算努力了一把,顺利地考上了一中。
跨进了高中的门槛儿,他又松散下来。祁钰知道,他以后大概是要走艺术这条路的,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没那么高,所以他对学习仍然不是很上心,觉得分数这个东西,够用就行。
也不知道他突然生出想要学习的念头是中了哪门子邪。
贺游原还是那副坦然模样:“学习啊。怎么了,难道你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张闯瞬间抓狂:“你受什么刺激了?是家长会后被小贺女士洗脑了,还是昨晚被外星人侵脑了?”
还未等贺游原说出那个“滚”字,祁钰就在一旁平静道:“那挺好的。”他虽然觉得贺游原在抽风,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人抽起风来竟是为了学习,就还……挺难得的。
贺游原勾起祁钰的肩,和他一块往校门外走:“还是你通人性。”
祁钰皱皱眉:“……什么?”
“哦,说错了。”贺游原这才反应过来“通人性”不是用来夸人的,改了口,“还是你明事理。”
张闯还站在原地,手上的篮球“砰”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大骂道:“不是,狗儿子你来真的啊?”
到了校门口,祁钰妈妈开车过来接他。祁钰挥手说了再见,在他转过身后,贺游原看到他书包的侧兜里插着一只崭新的保温杯,通体细长,黑色,哑光质感。
不好看,贺游原想。
他刚抬脚走出两步,张闯就追了上来,用胳膊锁住他的脖子,哼哼道:“我倒要去你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学习!”
“随意。”贺游原懒懒道。
见他这样,张闯直接眯眼问:“是谁又惹你了?”
他清楚得很,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贺游原这狗东西又开始矫情了,这人就这个脾气,被人惹了之后总要作上一阵子才能好。也正因如此,张闯还有点好奇,等贺游原谈恋爱了,到底是他哄女朋友还是女朋友哄他?万一碰上个性子强硬点的女孩子,估计要不了三天这俩人就得分!
贺游原横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在跟谁赌气吧?实话告诉你,哥是真的要学习。”
“就你?”张闯一仍万个不信,觉得他被鬼上身的可能性都比他真的想学习的可能性大,“不是哥们儿瞧不起你啊,你能坚持到明天就算我输。”
要是在以前,贺游原绝对跟他赌,但今天他只撂下一句“爱信不信”就回家了。
嘿,张闯还就真的不信这个邪,跟着贺游原回家了。
他们俩虽说做了十来年的朋友,以前还做过几年邻居,但张闯很少去贺游原家里,因为贺游原有个当老师的小姨。谁有事没事喜欢跟老师碰面儿啊?况且这位老师教张闯最不擅长的英语学科,还酷爱在班级里“开火车”,初中时每次上英语课张闯都觉得自己在历劫。所以,他今天跟贺游原回家,也算是以身犯险了。
所幸,小贺女士这时不在。
张闯在贺游原的卧室里转了转。这个房间还挺大,但略显拥挤,大大小小摆了好几个画架,地上堆着高高一摞画册和厚厚几沓素描纸,墙上贴的画是贺游原自己画的,看上去很杂,却不显得乱,只让人觉得色彩纷繁。房间里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型号的铅笔、笔刷、刮刀、各种颜色的马克笔和蜡笔,旁边的立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叫不上名字的颜料,管装的、罐装的、盒装的……另一张桌子就是用来学习的了,比起那张用来画画的桌子,这里明显素净很多,上面只有一个笔筒和两本习题册,笔筒里也只有两根水笔,可怜巴巴的。书架上倒是摆了许多书:成套的中学生必读经典,一看就知道是家长买的。还有一些书是他自己买的,整套的“金庸武侠”,整套的《福尔摩斯探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