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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张放大到36寸的老照片,嵌在紫檀镜框里,照片上唐威穿着一身黑袍戴着学士帽,和老爹勾肩搭背,阳光灿烂,老爹满脸褶子里好像要开出花来。那是唐威的毕业照,虽说唐威上的那个大学不怎么样,但老爹辛苦那么多年好歹把唐威培养出来,得意洋洋,跟厂子的人到处说,还特意买了身西服参加唐威的毕业典礼。唐威本来对于毕业这事儿不怎么看中,但老爹愣是租了一套学士服,强摁着他给换上了,还花钱拍照,照片上印着一行红字,“1994年7月,儿唐威大学毕业,父字”。
“嗯嗯!”唐威使劲点头,“我爹,看着像我是不是?大鼻头。”
他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不是因为那个女孩,是因为这张照片,不过自己老爹并非李刚什么的,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工人,何德何能就让这个杀胚临阵退缩了?难道说……这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孪生兄弟?不过天下有年纪差出十几岁的孪生兄弟么?难道是老爹的私生子?不过老爹能生出这么清秀的私生子么?唐威一边打量男孩,一边脑内上演各种小剧场。
“挺像的。”男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腕表,“不多说了,我的时间有限。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唐威二话不说,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姜望接了过来,在手里摩挲了一下递给楚子航,“封条还在。”
“这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是要今晚寄出去,您……们就来了。”唐威点头哈腰地说。
“抱歉造成了财务损失。”男孩拎着纸袋走向落地窗。
他回头等待姜望,姜望正伸手把口袋里的耳麦重新放在耳朵里,她按了按,“任务完成。”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大屏幕上的数字时间跳到“18:59”,地球投影上,位于东亚的红点瞬间消失,施耐德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走吧。”他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唐威呆立了几秒钟之后,提着心问了一句立在落地窗前没有任何动作的女孩,“东……东西已经交给你们了,您看?”
女孩扭过头来,触及她目光的瞬间,唐威惊得几乎要瘫软下去。
落地钟轰鸣起来,钟声在办公室的四壁间回荡。唐威猛地打了个哆嗦,等他清醒过来落地窗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
“师兄,前面停一下。”
楚子航伸出颤抖的手,关闭了panamera的引擎。车灯随之熄灭。
这条路上人迹寥寥,他们正好停在路灯与路灯之间的空隙里,路上的行人根本看不见车里的情形。
“怎么了?”楚子航无声地大口呼吸,等稍微积攒体力,才沙哑着声音问道。
姜望伸手打开车窗,一阵风裹挟着雨丝扑进车里,冲淡了浓重的血腥气,“你受伤了。”
就在润德大厦他们短暂贴近的那个瞬间,她的手指摸到了湿润的鲜血,“我觉得你需要包扎一下。”
“我知道,”楚子航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下腹,“没事,我简单处理过了。”
“你说的简单处理是指用透明胶带把伤口封起来么?”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的伤不能让校工部的人看到,而一时间他只能找到透明胶带,于是就像封个破纸箱那样把自己封起来。
他默默地看着姜望,他觉得姜望好像有些生气。
姜望在心里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楚子航所谓的简单处理让人觉得惊悚。她只不过晚了一分钟下去,就看到他放下手上的透明胶带,那上面居然还印着企业商标!
车里安静了两秒,楚子航抬头看见后视镜里一个漆黑的影子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靠近panamera。
姜望赶在他拔刀之前解释了一下,“是我家的司机。”
楚子航把手放在网球包上,后视镜里那个人看不清样子,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以后又绕到前面来把小箱子递给了姜望。
那是一套医疗箱,车窗被彻底关上,姜望家的司机很快退了回去,片刻后一辆黑车越过他们,只留下地面上被碾压过去的水坑。
楚子航在姜望的目光下撩起衣服的下摆,他右下腹的位置压着一层层的纸巾,下面的伤口已经有点结痂了,可一动又裂开,小股鲜血沿着身体流淌。
把被血浸透的纸巾层层揭开后,露出了“简单处理”的伤口,姜望屏住呼吸,隔着一层医用胶皮手套轻轻触碰他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手边没有热毛巾,没办法轻轻地把胶布揭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只能尽量快准狠地一撕,动手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用胶布把伤口粘起来,他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血汩汩地涌了出来,她用镊子夹起棉球把血吸掉,不知道碰到哪里,楚子航闷哼了一声,身体因为疼痛甚至微微抽搐起来。
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