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宫烨霖冷冽的声音在胡探花身后响起:“妄议孤什么?”
胡探花倏地挺直了背,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捏着手里的杯子硬着头皮转过身子。
而他转身时,早已换上了一副笑容。
不过,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愣住。
太子殿下身边,竟如此不避讳地站着他拉走时的那个娘子。
虽表面上讨好地笑着,胡探花心中已是不屑,太子不愧是太子,堂而皇之抢臣子的女人,看那梁状元,自己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拉走,屁都不敢放一个。
玉桃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笑着走到梁文山身边。
梁文山打量着二人的面色,很显然比之前离开的时候好了许多。
尤其是那太子,一开始看到玉桃的时候脸上冷的像是化不开的霜雪,而现在看去,就像是开在六月里的花,迎风招展。
梁文山心里一阵吃味,不知是羡慕好还是嫉妒好,却还是满面微笑:“事情都解决了?”
玉桃羞赧地点头。
宫烨霖宠溺地看了一眼玉桃,目光拉回到胡探花身上时,又变成了冬日里的寒冰,他沉着脸,再次出声:“孤问你,在妄议什么。”
胡探花心里打着鼓,强撑着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容,心一横道:“太子殿下,小生刚才在夸赞梁状元的娘子,真是眼光极好,能识得梁状元这样的人才……”
四周静悄悄一片,胡探花滚动了下喉咙,不再言语。
宫烨霖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差。
印象里胡探花好像叫胡硕,呵,叫“胡说”还差不多。
此人虽文采也斐然,可却是个背后爱嚼舌根的主,自认为学识出众便高人一等,此人断不得在他身边留用。
正想着,只听一声“圣上驾到”!席间所有的人都跪到了地上。
宫烨霖一愣,顺着父皇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穿一身常服的照徽帝,笑眯眯向宴席的方向走了过来。
“父皇。”宫烨霖行礼之际,猛地看到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的宫烨承。
照徽帝点头,示意宫烨霖起身,随后慢慢踱步到上席,抬起双手:“都起身吧,今日恩荣宴众卿无须多礼。”
大家这才起身,却并未多言语,只乖顺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宫烨霖不悦地瞥了一眼宫烨承,问道:“你怎么来了。”
宫烨承维持着表面虚假的笑容,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在父皇面前装装样子,低眉顺眼道:“父皇让我来跟着学习。”
照徽帝听到二人对话,眼睛扫视着前方,问道:“哪一个是梁文山?”
放榜前,他特意招了读卷官前去书房,问了太子在科举考试期间的表现,顺便还问了他属意的人选。
读卷官特意捧了梁文山的写的卷子给他看。
果然是文采斐然,字字句句都能窥见此人格局之远大,是近几年科举中不可多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人才。
此次,照徽帝前来,也是为了瞧瞧这梁文山。
宫烨霖立刻道:“父皇,我来引荐。”
宫烨霖带着照徽帝走到梁文山面前,梁文山与玉桃立刻又行了礼。
照徽帝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感慨道:“天佑朕大齐,想不到此次新科状元竟是如此年轻之人,笔下的鹅文章却写的极为老练。太子此前就给朕夸过你,今日看来,果然是个人才。”
被夸赞的梁文山面上也不曾显山露水,敛着心绪再次行礼:“谢圣上。”
照徽帝满意地点头,此人既不过分谦卑,也不骄傲自满,性子如此沉稳,便对着宫烨霖道:“太子,既然你如此看好他,就让梁文山来东宫做少傅吧,我看他性子沉稳,倒与你相称。”
宫烨霖垂首道:“谢父皇!”
梁文山心里知道,得了个好恩典。
历朝历代,凡是高中的都得去翰林院编修,慢慢熬资历,如今他不用从头开始,直接能入东宫,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当即再次跪地,叩拜圣上:“谢圣上恩典。”
照徽帝笑着让梁文山起身,视线不自觉移到站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这小娘子性子也沉稳得很,见到他该行礼便行礼,其余时候便低着头,模样看着倒也娇小可人。
能进恩荣宴的人,必得是亲眷才行,这小娘子照徽帝看着讨喜,索性今日他心情好,于是开口多问了几句:“旁边这可是你的娘子?”
这话一出,宫烨霖当即抬头瞥了一眼梁文山,他的手不自觉攥紧,梁文山在文采上自是没的说,他是个惜才的人,而且父皇刚指了他到东宫来,这做人的第一步,就希望他谨言慎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莫要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否则他不敢保证日后梁文山进了他东宫的门,他是否还能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