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我所言非虚,我心中,的确有爱慕了多年的姑娘。”陆岁淮急声道,“但那个姑娘便是你。”
见甘黎似是微怔,他又赶忙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其实我们二人也曾两情相悦过,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后来却因一些事情不得已而分开,始终是我心中一大憾事。如今我处理完了京中的那些事宜,前来此处,就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是么?”听完陆岁淮的这番话,甘黎沉吟了须臾,最终只是平淡道,“可是陆公子,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已经统统都不记得了。”
“不要紧,你记不记得,都不要紧。”他摇头,“我今日来这里,同你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你若是有意嫁人的话,可不可以看在先来后到的份上......优先考虑考虑我?”
甘黎只觉得有些头疼,她扶了扶鬓角,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陆岁淮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手镯,小心翼翼地捧到了自己的跟前。
“此玉镯是家母所留之物,你若不嫌弃的话,我便将此物赠予......”
她看了一眼那玉镯,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声音,“这玉镯既是陆公子家中的祖传之物,便该妥善保管,交予公子今后的妻子,而不是随意交给我这样的人。”
陆岁淮听着甘黎的话语,愣了愣神。
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知道这个玉镯是陆家的祖传之物?
还有她适才说的话......
陆岁淮面上的神色凝了凝,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自己的那些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拿着玉镯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半晌后才艰难开口:“阿黎,你......都想起来了?”
甘黎移开了目光,没再看向他,也未再言语。
是啊,她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三年前,她醒来后便已然身置江南水乡,就连许多过去的记忆,也因着那一场“大病”变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起来。
但在这三年里,她已然慢慢地回想起了不少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个人伤透了心,喝下了假死药,在友人的相助下才来到了现下的这个地方,却记不得那个伤了自己的人是谁。
只是在梦魇之时,她总是会零零散散地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梦中的那些事情实在太过于不堪回首,她亦不知是真是假,醒来后便也未再深究,只是心中仍会余留着一种莫名的心痛与窒息感,挥之不去。
直至那一日从镇上的学堂回来后,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是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张脸,与她梦魇中常常浮现的那张面孔几近重合。
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所有缺失的那些记忆,竟如同走马灯一般,一点一点地涌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原来梦中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竟是真的都发生过么?
那个人来了,他找过来了!
她心中登时变得慌乱了起来,匆匆地跑回家,关上房门后,才渐渐回过了神来。
没关系,兴许是她认错人了,又兴许只是一个巧合呢。
那个人,他也未必就知晓自己在这里。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听到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时,她也只以为是卫嫣来了,看到是那个人的面孔时,心中却是一惊。
陆岁淮怎么来了?
所以,他来这里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他知道自己是诈死骗他了?
她想不出来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要将自己抓回去?还是......
思虑了一番,她决定干脆装傻,就当不认识、不记得吧。
左右在他没来这里之前,她也的确是不记得他的。
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也方便她根据他的反应推测一下他现下的态度,再做后面的打算。
......
甘黎回想着,有些后悔自己将才的口快,但又懒得再同他继续装下去。
反正,他们之间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把一些话放在明面上说,也无可厚非,左不过就是鱼死网破罢了。
她正思量着,陆岁淮的声音却再度扰乱了她的思绪。
见她不语,他有些紧张地问道:“阿黎,你已经记起来了,是不是?”
甘黎看着他,起身止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口中却道:“是,我的确是都记起来了,你待如何?”
陆岁淮被她眸中不加掩饰的戒备之意刺痛。
她在怕他,在防备他。
她果真,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本想着问一句她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去过问这些。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玉镯,动了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