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发发善心,渡是不可能让小茂一个人在凌晨回去的。
这是作为成年人应有的责任与自觉。
要是花野,他兴许还会放心……不,现在也放心不了了,这位可怜的后辈实在太过倒霉又易碎,多少是要担心她会不会在回家的路上一跤摔骨折然后被人贩子打包带走的。
他简单地替他处理了一下,车辆平稳行驶后,小茂又猛地窜起,跟他说借瓶酒——不等渡的问号生起,他又自己把绷带解开了。
可靠的成年人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就见他翻出一瓶烈酒,猛地浇在自己的伤口上,接着重新把绷带捆好,又硬着头皮地灌进嘴里——还好,没敢灌,跟簌口水一样,含着嘴里咕噜噜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让衣服的边缘蹭上酒液——现在的小茂的身上,就带着一股浓烈的能遮掉血腥味的酒气了。
渡:“……”
渡:“…………”
嘛。虽然这种基础操作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怎么说呢……「大木」啊,果然是不是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刻到基因里去了?
他复杂地收回了看向后视镜的视线。
保姆车在距离房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小茂下车,在冷风里绕着灯转了几圈,又深吸了口气,这才缓慢地向家里走去。
睡了吗?应该睡了吧。
他心里希望她是睡着的,花野睡着这件事对他的一切都是有利的,然而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睡着这件事感到些许的不满。
矛盾狼狈地在他脑海里搏击着,最终还是前者完胜,他做好准备,平静、并且尽可能小声地推开门——下一秒,花野就从楼梯上急匆匆地下来,像只小鸟一样快乐地飞进他怀里。
……好险。
罗丝雷朵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这才让小茂站稳,勉强把自家的姐姐接个满怀,真的好险——还好反应过来了,还好提前把罗丝雷朵放出来了——要不然现在就是花野和他一起摔到地上。
同样的画面落到渡的眼里,就是大木家的姐弟把彼此抱得很紧,看上去关系很好。年轻一辈比大一点的那对姐弟还要热情。起码他印象里的娜娜美是不会这么缠着青绿的,至于青绿——那家伙,不好说。他傲娇过头了,对他姐姐,也多少有点斯德哥尔摩在身上,这点具体体现在娜娜美喊东他绝不往西,但是这人又一定会特意表现出一种极不情愿的态度,比如我姐真是个麻烦又暴力的女人,别看我这样,我这都是被迫的。
给她买香水是被迫的,给她干苦力是被迫的,偷偷摸摸打听他姐在外地混得怎么样的消息什么的,当然也还是被迫的,反正,一定不能是他大木青绿主动想这么做的。
渡的眉眼松下来,他的记忆力很好,连当初青绿打赢了他成为冠军——却又黑着脸满是敌意地过来跟他要签名这点小事都记得很清楚。
不过,那位大木成员的态度倒也不值得奇怪,虽然在当时他挺莫名其妙的……但毕竟大木娜娜美发来的原话是「那个烟墨的?我知道,爷爷夸过他。见到了帮我要张签名,我喜欢他的脸」。
只是大木青绿显然不知道他姐是群发,哦,倒也不算群发,娜娜美发的是截图。她直接把她和青绿的这段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赤红,甚至不愿意多打几个字。于是事后打赢他的赤红企图用六个点来和他要签名,但是六个点说不清楚,一排省略号也解释不清楚,他干脆就这么直接举着聊天记录过来了,不仅要签名,还要他签了名的单人照片。
赤红甚至是当场怼着他的脸拍的。
……真嚣张啊,冠军。
然而关东有史以来最强的冠军小朋友的糟糕拍照技术让邻居姐姐单回了他一个6,于是赤红又拉住了渡的袖子,在他面无表情的省略号的攻势下,前前冠军不得不亲身上阵,自己拍了自拍发过去。
渡的技术稍微好一点,但不多。娜娜美回了他一个指名道姓的红包,说让他不要再自拍了,再拍下去他这张脸就会失去帅哥的定义。
可惜的是彼时的大木青绿已经被爷爷气跑,带着他的签名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然这位前冠军高低得在走之前把他俩狠狠嘲笑一通。
……话虽如此,但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渡重新启动车辆,看着眼前的两小只进了家门,便默默地驱车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他一直知道这点,在逮捕犯人的时候、在抢救同伴的时候、甚至在快入睡的时候……他一直知道这点,不过这会又罕见的、心态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如今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但他作为前辈所做的一切,好像都还不够好。
在这样想着的渡天王驱车返回尼比博物馆的同一时间,负责善后的宝可梦搜查官发现现场还有一名研究人员站在原地。
博物馆内的事物已经告一段落了,搜查官上前正要询问,却见那紫发青年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