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生活了七年,没有接触过这些,她一时感到有趣也在常理之中,玩归玩,闹归闹,功课却不能不做。
“那如今你是玩够了吗?”
谭意偷偷抬眼儿看他,为何觉得表哥有些虚伪?
他都这般问了,分明就是要拘着自己不让玩了,好好读书写字,她有没有玩够要紧吗?
俞世安瞧见她目光,知道她在心里编排自己,他眉梢一挑,手指轻敲着桌面,询问道,“你是觉得没有玩过,还想继续玩?”
她不敢说。
谭意摇头:“不是。我日后会好好读书写字的。”
“明日开始,你每日学堂回来以后便把这些功课都补完,直到完成后才能再次回去玩。”
见谭意态度良好,俞世安也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他伸个懒腰,端起茶喝上一口。
他舟车劳顿一个月赶回六善村,原本还想着谭意性子安静,恐她融不进去这儿,会偷偷哭鼻子,合着全是他想多了。
他坐在屋里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瞧见她湿着一身衣物回来,玩得不知有多快活。
“好了,你洗漱完早点休息。”
“好的,表哥。”
看着俞世安离开屋子,谭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趴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书籍比她的头颅都要高上不少。
谭意神游天外。
向荆应该没有再去投河了吧?
想到破庙那一幕,谭意捏着自己的脸,内心又羞又愧。
这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
……
半夜谭家院子掌上灯,全屋灯火通明。
季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好半宿才消停。
谭意发起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
她梦到向荆再次去投河。
谭意觉得这人不听劝,拉着他死活不让去,双手拽着他的衣领子,直到他答应他不去寻死才作罢。
清早,谭意睁开眼睛,手上还拽着俞世安的袖子。
“表哥。”烧了半宿,谭意声音又沙又哑。
“有没有舒服点?”
谭意点头。
见她睡醒,俞世安拿起一旁的白粥喂她。
他询问,“昨夜梦到什么了?”
昨夜谭意心情很激动,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又是哭又是喊的,活像是中邪了,把姨夫吓得够呛。
谭意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把向荆投河的事说出来。
“阿意,有些事情你是改变不了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可是……”如果向荆死了呢?
俞世安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能做的,只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然后力所能及去拉旁人一把。”
“阿意,总有些事情是你再如何努力也做不到的。”
谭意紧抿嘴唇,好半晌才嗯一声。
俞世安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进耳。
谭意病了好几日。
她病刚好,她表哥就拿着一摞书进来:“你现下病也好了,要开始补功课了。”
谭意:“……”
真是不留情面。
每日,俞世安不仅亲自去学堂接她,还亲自看管她做功课,像一座大山一样矗立在一旁。
谭意连喝口水都觉得有压力,一刻也不敢松懈,挥动着手腕,奋笔疾书。
谭意认认真真补了好几日,发现做了还不到一半。
梁夫子布置的功课尚且容易应付,就是俞世安布置需要练的字、读的书,堆得比山要高,写完都十天半月去了。
果然该做的,不管早晚都的做。
谭意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个道理。
“赶紧到堂屋吃饭了!”
李婶的声音从东厨传来。
谭意放下笔揉揉手腕,小心翼翼道,“表哥,咱们该吃饭了。”
“嗯。”俞世安身形未动,淡然翻阅着手中书籍。
谭意也只能安耐住,跟着俞世安的步调。
直到半柱香过去,才见俞世安放下书。
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今日梁夫子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
谭意连忙点头,“都写完了。”
俞世安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看来对她是满意的,谭意内心暗喜。
两人去到堂屋,并未见谭延和陈景。
李婶解释道,“里正去镇上去了,阿景还没有回来。”
谭老太睡得早,夕食也吃得早,现下这个时辰早就睡觉了。
俞世安问,“陈景呢?”
“估计进山去了。”谭意下意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