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荆不说话。
潘文伸出脚踢他大腿,怒其不争:“说话。”
“买了其它有用的。”
“给谭意的?”
“没给出去。”向荆声音嗡嗡的。
潘文声深吸一口气,“还能退吗?”
“不想退。”
潘文一个鲤鱼打挺,从木板上坐起来。
潘文怕热,每次他在向荆这里借宿,基本都不会关门,月光从敞开的门倾泻进来,洒在向荆半张脸上。
“我让我娘去谭家给你提亲,谭家不同意你就死心行不行?”一直这样下去算什么?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用提亲,向荆都知道结果,谭延和陈景依次来警告他,他不是没听明白。
“我已经死心了。”他翻身,背对着潘文,低声道:“明日去书阁一趟。”
潘文真是服了这个犟种!
他没好气,“两个大字不识的人去书阁做什么。”
向荆不答。
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先是去了书阁,后又去西市买了棒槌签子,然后两人直奔着罗坑山朝北的山坳。
茂密树林遮挡日光,山坳潮湿阴暗,潘文看到了向荆说的长着红花的草。
他激动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掏出签子挖。
挖了一刻钟,露出底下的根部。
“真的是人参!”潘文激动的满脸通红。
他一把搂过向荆,嗓门嘹亮:“你他娘的是福星啊。谁说你是灾星,我一个榔头就敲过去。”
向荆推开他,继续小心翼翼挖。
半个时辰后,一根完整的人参被两人挖出来了。
潘文两眼放光。
“这一根人参卖出去,是不是铜锣巷的屋子都任我挑?”
“应该是。”
而向荆也攒够银钱去买那个小屋了。
然而不等他们找到好买家。
南边打仗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东平县。
岭南出了一只号称黄巾卫的军队,高喊清君侧,一路上招兵买马,已经打出了广南东路,正在攻打荆湖南路衡州。
一旦衡州被攻下,澧州可就到岳州了啊!
潘文神情恍惚,又是焦虑又是庆幸。
焦虑他们的人参估计得滞销了,庆幸还没买房。
……
谭意也听说了,南边打仗一事。
村民人心惶惶,好些人都在匆匆忙忙收拾东西。
经过村民屋前时,谭意往屋子看上一眼,屋子都空荡荡的,只有个别常用的物件。
村口的乡道上,时不时能瞧见背着包裹,风尘仆仆往北边去的人。
谭意轻叹气,打仗苦得都是百姓。
转眼便到了林大妞出嫁的日子。
听林大嫂子说,要摆十几桌,整个村子都可以去吃,热闹热闹。
谭意觉得她不差这顿饭,拒绝出席,而她爹和李婶等人都去了。
她睡午觉时,他们几人刚巧吃完饭回来。
她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还真以为给县令老爷当妾室攀上高枝了,竟然还跟我摆脸色。”
“卖女儿卖的那么开心。”随后谭延又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话,谭意没听清,她意识模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
林大妞出嫁下午,李青杏拎着一壶果酒来找她。
李青杏是个很圆滑的人,讲话动听,处事有分寸,只要她愿意,她能让任何人都感到高兴。
久而久之,谭意也不那么排斥跟她相处了。
李青杏跟季冬要了两个杯子,自顾自斟满。
一杯杯下肚后,她絮絮叨叨说着很多以前的事情。
“当时她说下田很辛苦很累,二话不说我直接就让她到我大哥的成衣铺子做事,一开始给的银钱是少了一些,当时现在我一个月给她二两银子。”
“我还花了很多人情给她找了夫婿,她嫌弃的坡脚卖包子,性子确是个憨厚的,爹娘也忠厚老实,做不了欺压人一事,他
家里的生意也是一年比一年好,结果她却嫌弃到不行。”
谭意托着腮帮子,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神情放空。
“丢、丢了珍珠、捡、捡鱼目。”李青杏说话开始大舌头。
李青杏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尤其是上私塾之后,就连夫子都称赞她:聪慧。
然而谁能想到,她挑选的最亲近的朋友反而是个白眼狼,她难过这么多年看错了人。
谭意回神,一旁的李青杏满脸驼红,口齿不清嘟嘟囔囔的。
谭意茫然看着她,这才喝了几口啊,就迷糊成这样了?
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她伸手去夺李青杏的杯子,“你喝醉了,别喝了,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