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待在家里,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东陵村的人没再见过陈世平了,李婶爹匆忙过来说上一声。
谭意觉得自己恶毒,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终于要死了吗?
后来谭意观察,其他人大约都是这个心思,只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听到消息的那个晚上,饭菜全都吃光了,尤其是她奶,多干了一碗饭。
……
庆元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八号,叛军投降,差役骑着大马挨个村庄报喜,嘹亮的嗓子传遍挨家挨户。
叛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结果连荆湖南路都没有出去。
差役走后,村里都是欢呼声。
很多流民、难民离开,重新走上回乡的路途。
他们背井离乡很惨,他们沿途路过的村落也很惨。
村里的庄稼被糟践的不成样子,田里的菜地更是一片狼藉,六善村村尾的菜田,漓江边的花生、稻苗等都被糟践得差不多了。
今年又是白干的一年。
梧桐树下那些大爷大娘们,每日骂骂咧咧的,有人气不过直接嚎啕大哭,满头白发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庆幸的是,六善村并没有死人。
漓江那边死了很多人,好些难民的尸体没有收敛,直接被衙门差役扔进江中,浸没在滚滚江水里。
七月初下了一场大雨,堤坝上的血迹被大雨洗刷掉,只剩下淤泥与石块,一旁的野草涨势喜人。
大难过后,肯定没人想要买木雕,向荆便也没有进县里,他打算进山里看看。
前段日子,怕那些草寇过来跟他抢地盘,他基本没外出。
季念哭哭啼啼上山那会儿,他正在屋内煮面,下了一点腊肉和葱。
风干腌制过的腊肉香味很浓,飘得满屋子都是。
“向荆哥。”
向荆回过头便看到季念通红的眼眶,脸上泪痕明显。
他皱眉。
不懂她为何天天都在哭。
季念看到向荆,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哭着上前,想要搂住向荆。
向荆侧开身子,季念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衣袖。
向荆扶开她的手 ,用锅铲子翻着锅中的面,面无表情道,“你要借多少钱?”
听到这话,季念哭得更是伤心,蹲在屋内嚎啕大哭。
向荆把锅里的面条用盘子装起来,然后把灶台里火熄灭。
他端着盘子出了庖厨。
季念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出门。
季念攥着手,站在向荆面前。
“向荆哥,我家里的田地青菜让人摘完了,庄稼也被踩踏了过半,今年能不能交上税收都不一定,下半年我们没吃的了。”
因为外祖父的病,刘家还欠着一些银钱,经过这次大难后,好些人上门催债,哭诉着他们也很难,可季念哪有钱给他们?
只能以物相抵,家里的米让他们搬走了,现在家里没有任何余粮,甚至连明日吃饭的米都没有了。
他们真的没有活路了。
“向荆、向荆哥,你、能不能娶我?”说完,季念的脸一片绯红。
她知道没有姑娘家会如此出格,但她没有办法了。
而且她是喜欢向荆的。
当时她那么绝望,是向荆给了自己一缕希望。
他手心带着热气的三两银子,让季念冰冷的心裹上了一点点温度。
况且他长得俊俏,有本事会赚钱,肯定能养活她和外祖母,名声差点就差点,总归名声也不能吃。
向荆被面条噎到了,他剧烈咳嗽,随后抬眸看向季念。
她双手抓着衣袖,神情坚定,嗑着泪水的眸子很亮。
向荆从潘文耳朵中听到过她家的事情。
她这种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样子异常熟悉,但向荆并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不会娶你。”
季念呆愣在原地,“为、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自然不会娶你。”
“而且,我是灾星。”向荆语气很平静。
季念站在原地,双眼红肿,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滴入泥土中。
“我、我不介意的,向荆哥。我外祖母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做饭很好吃,我会好好照顾家里,让你在外面打拼。”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当时要白给我钱。”
向荆皱着眉头回想,终于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
“我遇到一个老大哥,他告诉我做好事可以积攒功德,当时兜里刚好有些银钱。不求回报给你银钱,只是想要做好事积攒功德而已。让我以后的日子好过点。”
季念身子踉跄了几下。
他不喜欢自己,那他喜欢谁?
季念觉得天都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