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全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杏眼涟漪泛着水泽。
向荆不自在挪开目光。他搓了搓衣角,“你先休息,明日一早起来便好了。”
“好。”谭意点头。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眨眼间整个屋子都在转。
见她睡着,向荆给她掖好被角。
床尾内侧放着谭意刚换下的脏衣服,一件外衫和一件中衣中裤团在一起。
当时来之时,只见她垮了一个包裹,估计没带几件衣物,向荆单手撑着床,大手抓起团成一团的衣物放进盆子中,打算给她洗了。
客栈中部有口井,井中是活水,并没有收寒冷天的影响。
向荆打了好几桶水浸湿衣物,找客栈伙计拿了澡豆,便开始搓衣服。
冬日的井水刺骨的冷,跟山泉水差不多,向荆皮糙肉厚,手部都冻得通红。
搓完中衣后,向荆指尖冰冷。
他拎起来中衣拧干水,发现盆子上漂浮着一件藕荷色衣裳,他拿起看了看,除此之外,盆子上还飘着一条裹裤。
向荆手中拎着小衣一角,神情不知所措。
十一月的酆都夜风裹着寒意,吹得盆中的水似乎要结冰。
枯坐半晌,向荆还是认命搓起藕荷色的小衣,都到这个地步了,总不能不洗了。
洗完后,向荆把衣服带到自己住的厢房,打算用炭火烘干。
厢房内放着两个火炉子,炉子上方是摆在架子上的四件衣裳。
向荆看了一会儿,背着衣裳睡觉。
……
第二日起来,酆都天就变了。
城东的大户人家聚集在衙门,锣鼓敲得震天响,他们一声声咒骂衙门,想要开城门出去。
向荆拎着菜逛了一圈,街道上不如平日热闹,而城墙上十步站着一个背着弓箭的将士。
向荆回了客栈。
客栈庖厨只有一个厨子在,他借了个锅,煲了个青菜粥,端了上去。
门开了一条缝隙,窗户半开,谭意正站在窗前,向下张望着。
“好了些吗?”向荆把两碗粥放在桌上。
他抿着嘴唇,上前把窗户关上,寒风被阻挡在外头。
谭意心虚挠挠下巴,她急忙转移话题,“我方才发现酆都街上少了好些人,我今早上听到另一条街道上很是吵闹。”
“好些了吗?”他把手心贴在谭意额头,没有昨日那般烫人,仔细瞧她的脸,褪去了潮红。
向荆放下心,解释道,“黄巾卫今日就要到酆都了,城门口全部被关闭了,酆都的大户人家在衙门闹,想要开城门出去。”
谭意勺子险些拿不稳,惊愕道:“打、打到酆都了?怎么这么突然。我们一路往南走,都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朝廷应该有人反了,给酆都做了掩护。”不然黄巾卫从夔州路走到酆都,连点风声都没露。
谭意紧咬着嘴唇,“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估计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了,我昨日去找牙人租了宅子,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过去吧。”
“我们待会就过去吧。”谭意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大隐隐于市,如果黄巾卫真的打进来,她们住在客栈太危险了。
“那边还没有打扫,得先请人打扫了,最快也得午后。”向荆解释。
谭意点点头。
她喝了半碗粥,随后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
一旁的向荆吃得专注,端着碗一口口喝粥。
“你……”谭意干咳几声,欲言又止。
今儿早上起来,谭意发现她放在床尾的脏衣服不见了,她询问店小二,并没有人动过她衣服。
谭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向荆拿了吧?
她放在床尾的可不止有外衫中衣,还有小衣和裹裤。
一想到向荆可能会看到,谭意就恨不得打开窗户跳下去。
察觉到谭意有话说,向荆抬眸看他,“怎么了?”
谭意:“没事。”
过了半晌,他才道,“今儿午后我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去宅子里。”
“嗯。”
顿了许久,谭意还是鼓足勇气询问,“我放在床尾的衣服你有瞧见吗?”
向荆动作一顿,“拿去洗了。”
“哦。”谭意抠着膝盖上的裙子,“客栈还能婶子帮忙洗衣服?”
向荆手指卷缩。
沉默半晌后,他收拾桌上的碗筷,瓷勺子碰到碗,清脆的铿锵声。
“我洗的。”
气氛突然寂静,两人皆是没有抬头。
向荆端着碗往外走。
房门被关上。
谭意几箭步跑到床上,用棉被盖着头,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