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拿掉她手中的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跟我讲讲,都是哪些故事?”
苏晓说:“有一种栎树,由于材质特殊,不适合造船,也不适合做梁柱或任何器具,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因此,无人砍伐。也正因为无人砍伐,它得以保全自己,长得又高又好。”
秦复嗯了一声,在她的脖颈摩挲着。
苏晓说下去:“还有一个叫支离疏的人,身体虽有严重的残疾,但也能靠给人家缝缝补补养活自己。因为残疾,躲过了征兵。当政府发救济粮的时候,他又因为残疾,领到的柴米比别人的多。”
秦复没说话,仍在摩挲着她。
苏晓接着说:“这支离疏和那栎树一样,因为无用而保全了自己,这便是无用之用。但是有用的东西呢?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
秦复似乎点了点头。
苏晓感慨起来:“当下这个社会竞争激烈,所有人都在你追我赶,一刻不敢放松。有新闻说,中小学生的抑郁率已经高于成人。”
秦复不语,他仍在摩挲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让她又麻又痒。
“……如果孩子能读读《庄子》的故事,兴许他们的思想能开阔起来。遇到挫折,比如成绩不理想,达到不大人的期待,他们能想开,不会走进死胡同。”
说到这里,苏晓停下来等待秦复的看法。哪知道他不发一语,反而在她的脖颈上啃咬起来。苏晓受不了这又痛又痒的感觉,推开了他。
“秦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苏晓气结。她想挣脱他,却被他箍得更紧了。
“别跑,你还没讲完呢!”
“你又没在听,我还讲什么?”
他哈哈一笑,“逗你呢,我哪敢不听?”
苏晓不信,“那你说说,我刚刚都讲什么了?”
“栎树,支离疏,山木,膏火,桂,漆……”他一样没落下,“反正就是要鼓动人家小孩子不求进取,因为没用也是用嘛!”
苏晓捶他的胳膊,“太讨厌了!”
秦复开怀地笑了。笑完,他认真地说:“晓晓,你的想法很好。你只管好好构思,我来联系文学院的教授为你做顾问。”
苏晓又高兴,又期待,当然还有感激。
秦复捏捏她的下巴,“看你这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模样,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孕妇?虽然孩子不折腾你,但是你也不能太拼命吧?”
“多少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挤公交地铁,上班上到临产?”苏晓以食指抚摸他高挺的鼻梁,“我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来辛苦?”
秦复欣慰地笑了,可是很快又埋怨起来:“如果秦涛像你这进山么省心就好了。”
苏晓忙问:“他怎么了?”
“他竟然跟我说,他想进山。我和蕴华在山里有一些希望小学,他想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上次晚宴,谢小姐跟我讲过。”
“这小子怕我不同意,想求你吹枕边风。是这样吧?”
苏晓装可怜,“我哪有这个本事呢?”
“小丫头!”秦复刮刮她的鼻子,“上回福利院的课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问他呢。”
苏晓把情况简述了一遍。
秦复听完笑了,“他这不是重演了你的经历?”
“讨厌,我可没凶人家小孩子。”
“是,你做得比他好。”
苏晓被逗笑了,“他当时瞪那个孩子的时候,特别强势,与你如出一辙。”
秦复若有所思,“你认为他进山的想法怎么样?”
“他想换一个环境,以实现自我的突围,就像王阳明‘龙场悟道’。只是山区条件艰苦,我担心他未必吃得消呢。”
“蕴华也是这么说的。中国的山区,局外人看来皆可入画。但若不是身在其中,真正地在那里生活,根本不知道那里的艰辛。”
“是的。”苏晓亦有同感,“二零一一年的大学暑假,我和思楠参加志愿者活动,去过四川的贫困山区。因此略有体会,记忆深刻。”
秦复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们这两个小姑娘,真是不一般。”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好娇气的。”苏晓谦虚地摇摇头,“思楠就很难得了。娇滴滴的富家小姐去到那样落后的乡下,虽然不习惯,但是也没有喊苦喊累。”
“难怪她瞧不上秦涛了。和她相比,秦涛就是个娇滴滴的公子哥。”
“圣人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秦涛文是足够了,就是少了一点质。”
“这也是没办法。”秦复叹息,“我也不是没想过让他吃点苦头,但是每当有这种想法,晚云就百般劝阻。她怀秦涛不容易,所以格外溺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