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着夏季的某个夜晚,温柔的月光注视着山腰上的一栋小木楼。木楼内,一位母亲正抱着孩子,她望着窗外洁白的月亮和闪闪的星星,为她怀中的孩子唱着歌。阵阵虫鸣随伴着山风从窗户飘进来,与这位母亲的歌声互相唱和。那风儿与虫儿也懂得那母亲的深情,因而它们的吟唱也更温柔了……
蓦地,秦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宋晚云。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也常常为他唱儿歌,她也不能免俗地唱过这首《小星星》。后来,母亲因为明湖的那些往事而闷闷不乐。再后来,她病了,她走了。她留下的美好回忆时不时地拔动他的心弦,有时候很甜,有时候很疼……
秦涛不由自主地停下双手。
谭家强忙问:“秦涛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你妈妈在哪里?”
“天上。”
谭家强的目光颤动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没有妈妈的?”
秦涛答:“去年春天。”
“你爸爸给你找新妈妈了吗?”
“他的确迎娶了新太太,很是年轻漂亮。”
“你不高兴吗?”
秦涛摇摇头,“我爸爸才五十几岁,年富力强。往后的日子那么长,他要是能有个中意的伴侣,我也是乐意的。”
谭家强叹气,“可是你就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涛苦笑,“我对爸爸再娶的做法没有意见,也能接受那位新太太。但是每每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心里总不是滋味。这种时候,我总是想起自己的妈妈。”
谭家强说:“你怕你爸爸忘了你妈妈。”
秦涛搂了搂他,“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谭家强坚定地说:“你爸爸不会忘了你妈妈的。”
“你怎么知道呢?”
“我爷爷在我五岁的时候走了,我奶奶一直很想他。我问奶奶,爷爷脾气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想他?奶奶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不可能不想,更不可能忘记。所以,你爸爸肯定不会忘了你妈妈的。”
秦涛温柔地笑了,“谢谢你,强子。”
谭家强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不相信。”
“嗯,我相信。”秦涛拍拍他的脸蛋,“说来好笑,好像我只能和你毫无顾虑地谈论这个话题。其他人要么和我父亲有关系,要么和那位新太太有关系。我和他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多少还是要作些保留的。”
谭家强低下头,“我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懂的。”
“年龄不是问题。”
秦涛说出这句话时,心头震了一下。是啊,年龄不是问题。正如此时他乐意和一个比自己小二十二岁的孩子推心置腹地谈论心事一样,他的父亲对比自己小二十八岁的苏晓动心,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说到底,那只是两个单身的成年人之间的选择罢了。
想到这里,秦涛长舒了口气,“强子,谢谢你。”
谭家强只是憨厚地笑着。
“强子,我接着把曲子弹完吧。”
“好。”
现在,秦涛的情绪轻松了许多。同样的旋律,此时只有纯粹的温柔与安宁。谭家强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他弹奏,好像他的知音。
两位朋友都没有察觉,有人正在悄悄观察他们。
耿冰川刚刚陪余合生看完田地回来,原想找秦涛问点事情,没想到撞上这样美好的情景。淡淡的笑意浮上他英俊的面庞,暂时地驱走了他眉宇间的忧愁。接着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下秦涛与强子弹琴的画面,连同他们的小故事,发给了周思楠。
与此同时,北京的自得其乐工作室。
自得其乐工作室想精选一些中国经典的传统神话故事,以此制作成儿童绘本,该系列暂时命为《神话新说》。这类耳熟能详的故事,如果想要读者买单,就必须做到老树开新花。
工作室的总经理梁自得,主编周思楠和总策划王霖正在讨论相关事宜。谈着谈着,周思楠收到了耿冰川发来的照片和故事。她看完之后,不禁笑了出声。
梁自得见了,便问:“思楠,你傻笑什么呢?”
周思楠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们。
梁自得接过一看,由衷说:“秦涛回来肯定大变样了。”
王霖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周思楠却是没好气:“我只求他不出岔子,免得连累我的耿冰川。”
梁自得一语道破天机:“你为什么总对秦涛有那么大偏见呢?是不是你爸爸硬要撮合你们,你面子上挂不住,所以逮着个机会就揶揄他?”
周思楠脸红红地说不出话来。
王霖大笑着鼓掌。
梁自得说下去:“思楠,你知道秦涛脾气好,又仗着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