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七月三日,星期三。
秦涛来宝琳村已经两个月了,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乡野气息与生活节奏。周一至周五的上午,他教谭家强弹钢琴,午睡后再到图书馆和耿冰川一道,陪孩子们读书,周末再下到田里帮忙。
今天不是周末,但秦涛仍要下地,因为余合生主请他和耿冰川帮罗汉果授粉。早上六点半吃完早饭,余合生就来到了学校,把秦涛和耿冰川带到宝琳村北部的罗汉果种植园。
三个大男人走在山路上。
秦涛边走边问:“余大哥,罗汉果也是脱贫项目之一吗?”
“是的,这种果子经济价值高。”余合生点点头,“宝琳村昼夜温差大,再加上土质水质的条件,很适合这种果子的生长。只可惜合适的园地不是很多,目前只种了一百多亩。”
“为什么要人工授粉?”
“罗汉果雌雄异株,花粉又粘又苦,所以借不了风力,昆虫们也少有愿意当传媒的,只能依靠人工授粉。”
“难道要一朵花一朵花地授粉?”秦涛像好奇宝宝。
“那可不。”
“那岂不是很麻烦?”
“哪样不麻烦呢?”余合生失笑,“你问问冰川,插秧麻烦不?”
“小时候,最怕插秧了!”耿冰川心有余悸,“一根一根秧苗插到田里,一插就是一整天。水蛇和蚂蟥是不怕的,就是怕腰疼,几乎直不起来。”
“这一看就是知道真干过活的。”余合生笑了,“秦涛,明年我们插秧的时候你再来一趟,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秦涛唯有苦笑。
不多时,他们便到达山上的罗汉果种植园。
只见坡地上等距地支着一根根约二米高的木桩,木桩顶着用绳子结成的网,罗汉果的藤蔓就爬在这些网上,相当于给整个山坡支起了一个绿色的大帐蓬。黄色的罗汉果花开放着,装饰着这绿色的藤蔓。
村民们拿着一根根小棍子在罗汉果花上指指点点。
这就是所谓的人工授粉?
余合生向他们呼唤:“秦涛,冰川,你们过来。”
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位个头不高,但精瘦黝黑的壮年男子。那男子穿着破旧的灰色短袖衬衣,褐色长裤和黑色塑料雨靴,一看就是天天下地的农民。
秦涛和耿冰川马上走过去。
余合生为他们介绍那名年轻村民:“这位叫覃荣兵,深谙各种农活,他来教你们怎么给罗汉果花授粉。”
说完,他忙活去了。
覃荣兵把秦涛和耿冰川领到某处罗汉果棚下,跟他们介绍哪些是雄花,哪些是雌花,接着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支筷子状的小棍子。
“这个叫点花笔。其实就是竹筷子削尖了,在尖的那头缠上两圈棉线。你们摘下雄花,用这个笔尖缠有棉线的地方,轻轻往雄花的花蕊一滚,这样就沾上花粉了。接着把沾了雄花粉的笔尖轻轻碰一下雌花的花蕊,这样就能授粉了。”
覃荣兵一边讲,一边仔细地示范。
秦涛觉得这活不难,便问:“这样授粉,一个小时能点多少朵花呢?”
覃荣兵答:“四五百朵。”
“这么多?”秦涛目瞪口呆。
“是的。”覃荣兵点了点头,“罗汉果花谢的快,必须在早上进行,中午太阳一晒,花就蔫了。你们能做多少是多少,不要有压力。”
秦涛和耿冰川马上撸起袖子干起活。
人工授粉确实不难,但要做达到一定效率,那就不容易。由于没有经验,他们总是怀疑到底沾上花粉没有。半个小时下来,他们每个人最多也就点了几十朵。
秦涛苦笑着问:“人家一个小时几百朵,是怎么做到的?”
耿冰川说:“唯手熟尔,就像你弹钢琴一样。”
“那还是弹钢琴难点。”
“你这家伙!”
两个人如好朋友般说笑。
罗汉果的棚子不低,授粉的时候需要一直仰着头,时间一长,脖子会发酸。上次给稻田打药是弯腰干活,这回是仰头干活,无论哪一种都不轻松。
将近中午的时候,授粉终于结束。
秦涛和耿冰川都是脖子酸痛,又累又渴。
村民们给他们递上海碗,接着往碗里倒上凉白开。
秦涛捧起海碗一饮而尽,他从不知道水可以这般甘甜。
孟子曰:“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唉,诚不我欺。
余合生拉着覃荣兵来到秦涛面前,接着说:“秦涛,下周一农历六月初六,是这里的新禾节,我们要搞坡会,荣兵想让你和冰川都参加。”
秦涛和耿冰川都很意外。
余合生又说:“你们还不知道,这个坡会是覃家祖先创办的,到现在已经成了宝琳村的传统活动。荣兵爸爸不在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