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七月六日,星期六。
周思楠独自前往远在广西柳州的宝琳村。
她先是自行搭飞机到达两千多公里以外的柳州,再由老何驾车将她从白莲机场送至距离柳州市区足有一百六十公里的宝琳村。
陆琼花知道老何和耿冰川要去接周思楠后,表示想搭顺风车到柳州市区,因为她想带谭家强去医院为他的奶奶和自己的父母开些药。
老何和耿冰川一口答应。
他们一大早便驾车出发,先是到医院拿药,再到市区逛了一圈。由于谭家强没有吃过肯德基,老何和耿冰川便请他在肯德基吃了汉堡和炸鸡之类的代表作,之后再前往机场。
中午十二点,他们到达柳州白莲机场。
周思楠的航班也准时到达。她没有料到迎接自己的人竟然有四位之多,于是她张开双臂对他们说:“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了!老何,冰川,你们辛苦了。”
老何也很激动,“周小姐,好久不见了。”
耿冰川打量着周思楠的行李,“怎么带了两个旅行箱?”
“这个你得问陆校长。她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出门有多麻烦。”
陆琼花笑了,“我可没有那么讲究。就这两三天,一个小包足够啦!”
周思楠哈哈一笑,看向谭家强,“你就是强子?”
谭家强没听到周思楠的问话,因为他正好奇地观察着机场呢。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的。他无法想象那么大个铁家伙是如何飞上天的,他更无法想象坐在那上面是何种感受。
小小少年的心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
陆琼花拍拍他的肩膀,“强子,思楠姐姐在和你说话呢!”
谭家强这才回过神来,羞涩地说:“思楠姐姐好。”
“好漂亮的男孩子!”周思楠第一眼就对他有好感,“听说你把秦涛治得服服贴贴的,不但把他拉出校园,还把他推进河里?”
谭家强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帮了他一把。”
“帮得好。”周思楠摸摸他的头,“强子,你是不是很想坐飞机?”
谭家强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瞧了出来。莫名地,他问:“思楠姐姐,将来我会有机会坐飞机吗?”
“会的。”周思楠笑得温柔,“将来你能去很多地方呢!”
谭家强十分欢喜,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啦,我们走吧。”周思楠拉住他的手,“老何,您开车过来已经很累了,返程由我来吧!”
老何忙说:“不必了,周小姐。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想必很累了。”
“累什么?”周思楠精神抖擞,“我睡了一路,回去我来开车。”
老何只能由着她了。
于是返程回宝琳村时,周思楠驾车,老何坐在前座为她引路。耿冰川,陆琼花和谭家强坐在后座。按正常情况计算,他们下午五点多才能到达宝琳村。
路上,周思楠边开车边问老何:“怎么是您来接机,秦涛那个壮劳力呢?”
“他今天要和村民们去调芦笙呢!”老何满脸溺爱,“就是一种苗族乐器,坡会要用的。”
周思楠撇撇嘴,“那是芦笙,他一个弹钢琴的瞎掺和什么?”
老何一针见血,“你不是在拐着弯抱怨他没来接你吧?”
“呸,我懒得管他呢!”周思楠满不在乎。
耿冰川听着这些对话,只是微笑。
秦涛正在覃荣兵家中。
正如老何所言,秦涛跟着覃荣兵还有几个村里的老师傅调试芦笙。芦笙是西南地区苗、瑶、侗等民族的簧管乐器。其前身为汉族的竽,传入少数民族地区之后,逐渐演变成芦笙。
芦笙由笙斗、笙管、簧片和共鸣管组成。笙斗由松木制成,中间剖开挖空,装入笙管后再用胶粘合,外用细竹蔑箍紧,细端插一根细竹管以作吹嘴。芦笙的音质很大程度取决于里面的簧片,用久了簧片会老化,于是为了保证演奏时的效果,所有芦笙都要经过调试。
秦涛醉心音乐多年,芦笙的演奏自然没少看过。但是像今天这般坐在苗人家中,亲眼看着苗人调试芦笙,还真是第一次。他在苗人全神贯注的模样中,似乎看到了某种信仰。
值得一提的是覃荣兵。
这个样貌平平,黝黑粗糙的三十来岁的苗族男子,在触摸到芦笙的那一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正在给簧片进行打磨,动作十分温柔,仿佛手中的簧片是他心爱的孩子似的。
秦涛问他:“覃大哥,是不是音高了,就把簧片的后背削一点?”
“是的。”覃荣兵小心地削着那簧片,“要一点一点来,削多就废了。”
“簧片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响铜。由铜,铅,锡按一定比例混合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