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英?家中拮据以至无力维持生计?
裴砚舟之前可听得万分真切,这姑娘方才不还说如若未保存好玉佩就允他索要更大报酬?
他可不信她看不出玉佩的价值几何,并且就算她心中所想与实际相比的确算不上精确,但也应当估量得出个大致。
由此他当然不觉得“沉姑娘”的话值得相信。
“那裴某如若再见到姑娘的话可否以“沉”字作首来唤姑娘?”
裴砚舟心知她话假大于真,但也不愿直接拆穿,二人如今并不相熟,纵使心中对她多些好感也不至于就能这般急切问询,若是有缘他会一步一步来了解。
“方便即可,如果乐意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沉英”
沈琅才不管裴砚舟对她临时瞎诹的说辞信了没有,本就是为了应付他的无奈之举,换她自己再听上一遍估计她也会觉得漏洞百出。
“那沉姑娘,你今日上街是为了看骁骑将军归朝?”
“你怎知?”
沈琅感觉有些乏累就拉开茶肆长凳径直坐下,随后提起桌上茶壶给距自己最近的白瓷杯斟了一杯茶。
等茶入腹中,胃里升上些暖意再悠悠发问。
“百姓都在传骁骑将军今日班师回朝,算算大军行进速度,骁骑将军及其副将应该不过片刻就会抵达城门。
姑娘方才眼睛不适于是行此茶肆避光,在下见姑娘穿着实在不似缺衣少粮之户。可若是家中贫匮姑娘再作此打扮,自然是出门见贵客,同理若家中富裕又让姑娘愿意忍着不适前来,想必也是有重要之人邀约。
但姑娘与在下相谈甚久也不见旁人,想来也不是邀约。思忖之下,无论哪种都应该跟今日将军回朝有关”
说罢,裴砚舟低眉看了看还在喝茶走神的沈琅,他没再说话也径直拉开长凳坐在沈琅的对面,再拿起搁在沈琅一旁的茶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其实沈琅并没有在走神,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容易被猜透了。
前世出生在将门,胞弟年幼,府中就她一个大小姐,府里爹爹娘亲宠她,平日练习完基本功就可以出府找上一堆狐朋狗友玩闹。
大家都是一群少年人,做事只知义气为先,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后来从军,军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比的都是谁力气大武力高,说话直来直去不多加思考。
所以真的说起来,前世从小到大身边除了一个整日泡在国子监的青梅竹马,她也没和几个真的说得上聪明的人打过交道。
即便是前世还被叫过“冷美人”,那也只是外表不好接近而已,外人不知她底细,实际她同任何人交流都是直来直去,想到什么说什么。
只是今生用着别人的身份想着还是应该再伪装一下,结果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还能这么轻松就被人看穿,说没有些气馁那倒是假的。
一时之间她不知是对方过于狡黠还是她太过于愚笨。
“骁骑将军到,开城门!”
“轰隆”声音作响,古朴的定陵城门被缓缓打开,马踏蹄飞过,扬起万千灰尘。
“将军到了!”
“是将军!”
“将军回来了!”
街道两头慢慢开始有人出来,打街的小贩放下担子不再做生意,多少穿着讲究的女子站在两旁,表面是在看针绣字画,背地里都在偷偷朝门那边望去,眼神都在梭巡画本子里提到的那位俏面郎君。
城门还在被拉动中不断发出声响,直到灰尘完全落到地上才能略微看到一点影子。
沈琅眼尖,她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一头健硕战马。她知道这匹马叫沧河,是几年前萧牧白被封将时皇上钦赐的汗血宝马。
据说是少见的混血种,因而日行千里完全不在话下。当然沧河也极难被驯服,从前只要沈琅稍微靠近它,都会被沧河躲开甚至朝她尥蹶子。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沧河只亲近萧牧白,还跟着他四处征战多年,甚至可以说萧牧白的战功一半儿都是靠骑着沧河拿下。
“沧河都到了,那萧牧白就自然不可能太远”
沈琅的指尖把玩着空茶杯,她盯着杯口喃喃出声。周遭都是百姓好奇的谈论声音,裴砚舟的兴趣也转移到了城门,因此没人能听到沈琅的话。
的确,当城门已经完全打开,城口的影子开始扩散变得更为具体时,百姓们都已经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为首之人坐在高大且戴着银色头盔的战马之上,一身银白铠甲泛着烁烁金光,头上也戴着银盔,纹路盘旋错综复杂,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马上之人昂首端坐,身姿挺拔如苍松,手中握着缰绳,唯一露出的黑眸透着冷冽,好像下一秒就会与千军万马展开激烈的厮杀。
“恭喜将军又打了个大胜仗!”
“大祁能够有如今的安定真是多亏了将军!”
“将军是战神下凡,从来都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