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苌听姚崇详细地讲述了战役的经过,他知道这小子的报告里肯定有水分,一定是夸大敌人,掩饰自己的轻敌狂傲与无能。但姚苌并不打算追究什么,毕竟他自己,本来也对大界守军和他们的统帅,那个美貌又能战的皇后毛氏心存轻视的。
姚苌站起身来,在大帐内踱了一圈,转身又回到坐椅上坐下,对伏在身前忐忑不安的姚崇言道:
“你的能力本来还不足以抗衡伪秦苻登小儿和他的皇后联手。你遭到前后夹击,力所不支,失败有一点理由。”
姚崇赶紧一躬到地:
“谢父皇饶恕儿臣之罪!”
姚苌面色忽然一变,语气严厉:
“但你的狂傲轻敌,是百战大忌!”
他又站起来,边踱步,边缓缓言道:
“为将者,最忌讳轻视你的对手。不要以为伪秦军力不如我方,且大界统帅又是妇孺之辈,你就可以放松警惕。你此战最大失误,就是侦察不够,没有能料敌于先。”
姚苌又略带讥讽地对姚崇说:
“你心里肯定看不起对方一个妇道人家,认为她就算善于骑射,也不过尔尔,可你看看,人家的排兵布阵,以寡敌众,指挥若定,计谋虽简单而实用,对抗你优势兵力,不落下风,能够坚持到苻登小儿主力来援,变劣势为优势,最后一鼓而胜!此番对战,不失古代大将之风。而且据你所讲,毛氏身先士卒,一人捍你多员勇将,你自己还被人家射伤。哼,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才是。”
姚崇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连连称是。
姚苌一挥手:
“罢了,你此次已经受到了教训,但愿你知耻后勇,成为真正的统军之才!你且在一旁听着,我和姚尚书自有安排布置。”
姚崇喏喏退在一旁,洗耳恭听。
姚苌背着手,在帐内继续踱步,不紧不慢、字斟句酌地说道:
“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密切关注苻登小儿主力和他的大界后方基地的一切动向。我们的目标,是出其不意、令敌不备地攻击敌人的薄弱环节,力争一举击破敌方一翼,扭转我方战局的不利局面。为此,我有如下安排,姚尚书,你记好。”
一旁的姚旻急忙一躬身:
“谨遵陛下旨意!”
“嗯。第一,我方向大界,要派遣更多的依附民间谍,密切关注伪秦皇后的一举一动;
第二,苻登小儿兵锋指向平凉、苟头原,我意,为把他的主力远远调开,以利于我军突袭其后方,这两个地方都要放弃!但不能是简单的放弃,还要做出与苻登小儿主力对战的样子,适时还要出击,在城外和他野战,不求胜利,给小儿以我军力战不支的印象再败回城内坚守。苻登小儿攻城,可做一定抵抗后,装作不敌,放弃城池。注意,要掌握分寸,既不能为苻登小儿发觉我方是诱战,也不能损失过大!”
姚苌目光灼灼: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把苻登小儿逐步引到安定城下来!在这里,我们要坚决抵抗,竭力守住城池,但也要让苻登小儿有点幻想:认为只要增加兵力,加强攻势,安定还是可以拿下来的!这样,他才会把驻守大界的兵力和能用的兵力,都调到安定这边来!”
姚苌目光深邃地对姚旻说:
“安定离大界二百余里,一旦苻登小儿把兵力都集中到安定这里,大界必然空虚。我把握时机,以精锐骑兵突袭,一鼓而下大界,断苻登一臂,劫烧了他的粮草辎重,苻登小儿无人肉可吃,军心必乱!我军就有机会打败他!”
他一字一句地说:
“大界,是整个战局的关键!我会亲自领兵前往,务求一击必杀!”
姚旻喏喏点头。
姚苌扭头看看姚崇:
“第三,据谍报,苻登小儿每次出战,带十五到二十天粮,大界敌军每隔十五到二十天,要向前方运送粮草给养一次。”
他又转头看着姚旻:
“敌军辎重部队,战力有限,以我军实力,拿下他们千余人的护送部队,截获这些粮草,并不难,但是,”
他顿了一顿:
“你截他一次两次粮草,苻登小儿和他的聪明的皇后能不有防备吗?我们是要一劳永逸地端掉大界这个基地,彻底断了小儿半年一年甚至几年的粮,因此,这种截击,不能干!”
姚苌看姚旻和一旁的姚崇都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
“不截粮草,但我们也有谋划!每次他们运粮到前方,肯定心头那根弦绷着,无比警惕。但交了粮以后在返回的途中,必定因完成运粮任务,人人松懈,也不会有多高的警惕性了。”
他冷笑着对姚旻说:
“姚尚书,你要安排我军部队,密切盯住敌人的运输部队,待他们运粮后返回时,对其进行突袭,最好是活捉一些人回来,不能活捉的,可以干掉,不要留下痕迹,尽量不要让对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