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荥阳城底下松明县县令的公子,昨日刘二娘求了半日找上门,说有什么美人让他见见,王公子被见着她那寒酸样还嗤之以鼻,这腌臜户能知道什么是美人?
今日虽是晴雪,他本也不想出门,未料这老妇又寻了来,磨破了嘴皮子也要他走一趟,还说若不满意,打她一顿也成。
王公子总算是不耐烦地出来了,如今一见当真是勾魂摄魄的一个小娘子啊,幸好今日没有搂着通房丫头贪睡,这趟来对了。
刘二娘低声介绍:“这是我外甥女,家里死了爹的,还未婚配呢。”
“哦!原来是个苦命的美人啊,本公子不若去接济一番?”他一收折扇就要带着小厮举步进去。
“公子且慢,这姑娘另有份差事,是宫家二公子的婢子……”
王公子肩膀一缩,荥阳宫家,高门氏族,嫡出的二公子又有谁人不知?
这怎么敢惹,他的色胆消下去一大半。
刘二娘眼看着他兴头下去,忙道:“公子别怕呀,虽是婢子,但二公子没有收用的心思,左右失了,贞洁,她又敢哪说呢。”
王公子又不傻:“但凡宫二知道我碰了他的婢子,不得在本公子身上找回面子?”
“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那外甥女连你的脸都看不见,又怕她说给谁听?若是王公子有意,我这个做姨母的更能帮上一手。”
刘二娘的意思昭然若揭,王公子听着动心,但宫二名头在上,他尚在犹豫。
“人左右就这几天住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刘二娘加了一把火,“到时候姑娘打宫家放出来,公子若还喜欢,把身份亮了,纳做小妾也是美事啊。”
这话一出,焉有不动心的道理?
“此事还须嫂子多费心啦,这是二十两银子,”王公子干脆将钱袋子直接扯了下来抛给她,“事成以后若是满意,另有重谢。”
他也不问这亲姨母怎么忍心推外甥女进虎口,不外乎贪财嫉妒,左右自己有得享受,到时瞧瞧情况,能吃就吃,吃不成趁早掉头就走也行。
刘二娘捧着那织锦的钱袋子,眼皮子根本盖不住那满眼的贪婪。
宫家有怀阁上
把穗儿攥在手里,翠樽色蝠纹香囊左右甩撞在玉手虎口两边,昭示着主人的闲极无聊的。
外头雪晴,天地澄碧淡远,反复被翻阅的《长短经》破坏了这份旷静,最终被宫秋庭投入书筐之中。
这怎么才过了一日呢。
香囊玩腻了又被他系回了腰间革带,他喜淡香,奚容擅调香,这枚里边填的是改了方子的玄台香。
他就在旁边瞧着奚容配制香料,在迎着入户的一丈日光,依了他挑的翠樽色绸子绣花的样子,往日看书时抬头就能看到。
敲门声打破了安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在外头说话:“公子,玄清观观主不见了。”
悠荡的香囊一停,没想到这人走得这么快,是巧合还是心里有鬼呢,宫秋庭懒得深究,只吩咐:“追回来。”
“是。”门上的人影退了下去。
深觉白昼悠长,宫秋庭纤长指尖探到了白玉压丝香粉盒中,百无聊赖地打着圈儿,不防地就忆起奚容给他上妆的场景,沾着香粉在指尖他脸上点画。
那她手底下变美,听她夸赞自己的滋味极好,梨香也怡人。
怎处处是她。
思绪回笼,宫秋庭有些着恼地皱眉起身,素纱叠墨竹绣面的衣摆拂在靴上。
吉光见门开了,忙上前:“公子可是要出门?”
他不想出门,不过透口气罢了。
宫秋庭拍着栏杆,漫倦的眼落在千山积雪之间,山廊远远看到几个人影往山上来,穿粉着白的少女模样。
奚容自来是独自循着山廊慢慢走上来的,瘦影伶仃,从不会像今日来得这些,呼朋引伴,左右逢源。
所以不是她回来了。
宫秋庭眸色淡若琉璃,一眼不错地看着那群妙龄少女走到了山顶。
孙络玉远远就见到了阁上的墨色人影,隐隐觉察到他在看这边,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迈得更碎,却万万不敢抬头与宫秋庭直视。
她去年和宫莲也来过一次有怀阁,却扑了个空,今年终于见到人了。
起初宫莲来找她的时候,她是看不上的,但偏这是宫秋庭的庶妹,借着她的由头,自己也能比别人多碰见几回宫家二公子,才勉强同宫莲交好。
宫莲远远就瞧见了宫秋庭,热切地问候了一句:“二哥,祖母让我们来看看你,二哥近日可还安好?”
孙络玉这才跟着看他,小声地喊了一句:“二公子。”
宫秋庭负手而立,那副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分外勾人,孙络玉深觉他住在这寒山高阁之上实在契合。
他此刻负手而立,温文有礼道:“劳祖母挂念,院中红梅正好,在亭中饮茶赏梅实为上佳,我这便让吉光置备茶点,你们在此玩乐就是。”
言下之意是让她们自己坐着,别打扰到他。
吉光知道公子这是不耐烦了,忙上前接茬要招待来客,让他能退回屋内去。
宫莲却开口阻宫秋庭离去,兴致勃勃请他下来同乐:“不劳烦二哥准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