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色血肉包裹的…灵器而已…”
叶子潇怔怔地望向渊岳的眼底。随着星星点点的金色融进了她的周身,一股静默的哀伤渐渐地席卷了她的全身。一时间,她似乎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总角晏晏的自己,想起了被师傅从山海村领回山门的自己。
想起了那场声势浩大的“选妃”,想起了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一个命格如此糟糕的人,竟然拥有了修仙的运道,甚至不用努力,竟然就能够凭借鸡犬升天与天同寿!
像叶子潇这种生辰和命运,一般是走不到渊岳面前的。她滖气附体,命衰祚薄的人生里,唯一的运道,竟然就是走到了渊岳面前。
在漫长的时间里,她对自己的定位并不清晰。她本是和师尊同在一处小山庄的人。那座山庄叫山海村。山海村除了师尊,再也没有出来第二个修行之人。
她被敲锣打鼓满满期待的村民们簇拥着送来了静虚宗。
踌躇满志,力图一展宏图。
之后,便是一算命不好,二算克天道,到最后,就硬生生的当做渊岳的信号屏蔽器一样使用了。
她原本在来静虚宗的路上,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参悟之道,大道至简,大道皆苦,她也没什么畏惧的。
她没有直接被师傅带上静虚宗,她也是和其他修仙之人一样,也是走了两百里的山路,爬了九万级的登仙阶,才走到了静虚宗的山门前,扣响了那扇修仙的门。
她每日在竹林里每日挥剑一千,淬体修行,吐纳灵气,打坐炼气,终究是忙忙碌碌,认认真真,和其他的弟子无二。
原本,一切总是好的。嬉嬉闹闹的师妹师弟们会和她一起吃饭,也会在拉她逃课未果之后,笑着叫她小书呆子,还会给她带从山脚下的村落里带来的小糕点。
但是,终究是白忙活。她那糟糕的命格,糟糕的灵根,最后导致了糟糕的学习结果,进入了一个自怨自艾的可怕循环。
后来,那天,师尊带她去见了那个锦衣华服,风华无量的男人,对她说,“子潇,从今天起,修行就不是你的第一职责了,你只需要待在渊岳身边,便也能混个与天同寿,终究是和修仙飞升,没有太大区别的”
是有区别的,她想,一切都会因此而改变的。
她好像一下子被和一个人硬生生地捆绑在了一起。
同门们不知内情,总是觉得她攀了高枝儿,练习修行,也不再愿意有人与她一组。追求剑道的,终究是心高气傲,方可一意孤行地在大道上执拗下去。所以,她倒也不责怪他们看不惯她。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这定位,到底是什么?
渊岳是真的很好看,她知道自己是个好大喜功,喜欢华服美食,甚至尤为喜欢帅哥美人的人,在她追求大道的诚挚行动下,也深深地隐藏着一颗追求享乐,好逸恶劳的心。
但是,时间久了,终究是会混淆的。
“渊岳会感觉到我的怯懦吗?渊岳是否会负责我的修行呢?渊岳是天道凡心,只要他青睐我,我岂不是就是可以道运亨通了呢?那我到底是否要去继续修炼了呢?”
“练剑好痛。今日和我对垒的同门又故意把剑抽在了我的肋骨上,嘶…好痛…一定青了。”
纷至沓来的情绪包裹了叶子潇,在原先的世界里,在她正道直行,竭力拼搏的十八年人生里,总是如此努力,总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就会被某种情绪追上,携裹,乃至绞杀。却原来,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吗?
纷扰的情绪终究整理交叠,凝结为一句,
“渊岳对我是特殊的吗?我是真的在谁的心里被坚定地选择过吗?”
两人之间的差距宛若山河大川,横亘其间。蚂蚁今天问,太阳赐我以温暖,是否是爱我呢?终究,会变得格外搞笑。
更何况,蚂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太阳,它只是需要太阳罢了。
她也是偶然听到同门的弟子议论纷纷的。
他们说,她的命真好,明明是狗屎一样的运道,却偏偏因为一个杂质斑驳的金灵根被送到了渊岳上仙的面前。虽然说,渊岳偏偏干涉不了身边命定之人的修行,但是终究是可以让她长久地存在着的。跟修仙得道也差不多。
他们还说,也不知道山海村是不是都是这种路数。
想那山海村的人也是如此,一整个村子都是这种德性。捆绑在太琅仙尊的身上,谋求一个长命百岁。
叶子潇在自己的记忆里,看见了瑟瑟发抖,隐隐忍泪的自己。她本是那天挑了一个地方去练习剑术的。但是,却听到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
特别是关于师尊的那段,令她格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