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第五日,顾天之与洪麦两个少爷仔看过昨日报纸后俱都几近崩溃。
“阿天,你父兄定会赎我们返家与否?”洪麦昨日的坚定已动摇,阿天兄长陆之兄在报刊上将话讲得坚决,不肯向黑恶势力低头云云,难道阿天与兄长兄友弟恭均是假象?陆之兄要趁乱除掉阿天?
“一定会。”安妹仔安抚道,“莫想那么多,不如我唱歌给你们听啊?”
“你会唱什么?”洪麦也知不能自己吓自己,便顺着安妹仔的话接。
“时髦的就不行,哼哼儿歌倒还能听。”安妹仔便哼着小曲,哄这两位少爷仔入睡,睡吧睡吧,睡醒顾家就来交钱赎人。
“我阿姐也为我唱过这首。”顾天之靠着她。
“儿歌嘛,来来回回这几首。”
“阿姐,我头疼……”
安妹仔用脸去贴顾少额头,怪不得说胡话,少爷仔身心扛不住,整个人滚烫!安妹仔慌忙喊起又在偷懒会周公的苗峰:“峰哥!峰哥!顾少发烧了,有药无也啊?”
苗峰被喊起来,无精打采探手抹了把少爷仔,“发烧而已,我拿口水给他。少爷仔真是体弱唔用!”
四九仔平日里感冒发烧哪里用得上吃药,哪个不是多喝几口水裹被子睡一觉便好。苗峰不想肉票出事,又扯了张无人用的薄被扔给三人,那被子不知多久未拿出晒过,有味不说,还极潮,但现在哪可挑拣,洪麦与安妹仔尽量帮顾天之盖严实,只盼他能降温。
孰料半点用也无,“阿天这样烧下去唔行的。”洪麦意向继承家业学医,已着实提前学习医科知识,“再烧会入肺的。”
“他需要乜药?我想法搞来。”安妹仔同街住便有傻仔是幼时发烧烧傻,她若是还给顾家一个傻仔,怕也没用。
“阿司匹林。”
安妹仔看顾天之头痛得眉目缩起,“我记得了。”
苗峰原想趁跑腿买面回家问老豆是否打听清楚,奈何今日陆秉坤指定阿财出门,他正愁如何在陆秉坤眼皮底下交代阿财去他家,就听妹妹仔叫住阿财:“财哥,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带样东西?”
阿财顿住,点头。
安妹仔又口型向洪麦重复一遍,得他点头,才向阿财答:“阿司匹林。”
“阿司……乜?”阿财白话都有些蹦字,更别说舶来语。
“阿司匹林!”苗峰替他重复,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他一拍阿财肩膀让他别光盯着妹妹仔,也看看他这个心急阿兄,他给他使眼色:“卖鱼蛋的美霞姐识不识?她家往前左拐再右拐便是家无牌诊所,去问问啦!”
“那边左拐再右拐不是……”你家?
苗峰看这傻仔还没傻到底,明白他乜意思,他点点头:“快去,正好多买些鱼蛋来!”
夜半等人都睡着,阿财来与苗峰讲他老豆打听来的情报,“坤哥老婆不是跑了,是死了。”
“怎么死的?”陆秉坤在拾陆K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突然意图跳反,难道就与当年事有关?
“他和他老婆原先都在港岛酒店开工,他做大厨,他老婆呢就负责上菜,有个无良有钱人睡了他老婆,他老婆跳楼死了。他拿刀要砍那衰仔,被差佬抓,出来便跟了崇生。你老豆找到当时报纸,我没敢拿来,但我看提及当日众多名流在酒店派对,其中有顾威。”
“你污蔑我爹啲!”顾天之听到立刻反驳。
苗峰一巴掌捂过去:“少爷仔!你醒了就安安静静,不要让我后悔喂你吃药!”
安妹仔本就睡眠轻,也被闹醒,哄住顾天之,只冲他摇头。
阿财看她哄他,更不顺,一巴掌呼他后脑勺:“安静啊!”
“你们做乜啊?”陆秉坤突然打开里屋房门在门口问。
阿财和苗峰瞬间后脖颈都发凉!
还好安妹仔反应快,拧了自己一把就哭出来:“财哥我知错了,我不与顾少讲话了,你莫打他了……”
苗峰立刻接住:“你跟个肉票计较乜啊!他是货,你是人的嘛!”
阿财反应过来,反正都扣到他头上,他干脆又踹了顾天之一脚!
坤哥听顾天之闷哼,乐了出来,只当少年仔性急:“打就打,留条命在好换钱!”
阿财又打了顾天之几拳,才走向坤哥回屋睡觉。坤哥看着气冲冲小狮子一样的少年,好笑地揉了揉他头。
屋里又重归安静。
顾天之看着盯他们的苗峰,不知是在向他申诉,还是在向自己自欺:“我爹啲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难道是顾大善人吃斋念佛、清规戒律?”
“他不过逢场作戏的。”顾天之知自己老豆在外彩旗飘飘,可他从不说纳姨太,家中两子一女俱是阿妈所生所养,已是好好男人。
“哼,”苗峰笑这少爷仔傻,“你如今小命都快因你老豆管不住下半身不保,你还为他讲话?”